“我是什麼樣的人?”印霽雨冷哼一聲,“七年前,你就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我不過是一個企圖破壞別人感情,殺死別人孩子的惡毒女人。我倒是要感謝你當日沒有報警放過我這個凶手,才讓我有自已的孩子。”
“霽雨,霽雨,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宮琛浩顫抖著聲音,看著她如此決然的樣子,她顯然想起那場大雨,沉浸在那個痛苦的記憶中。這些被她深深埋藏的記憶,因為他的提醒,因為他不經意的碰觸,讓她以為所有消散的過往都湧上心頭,眼底是無盡的傷痛與難以解釋的淒苦。大大的眼底漸漸凝晃著淚氣,隻是遲遲不落下。
“原諒?”印霽雨冷冷地重複著兩個字,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問他。
“是。”宮琛浩用力點頭,這個時候隻要她能夠原諒他,就是讓他去往刀山火海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原諒?”印霽雨輕輕歎息,眼底的疼痛散盡,一切縈繞在心頭的記憶漸漸散去,隻留下一線平淡如水。
“如果道歉是治傷良藥,我會頃刻接受。可是不是,療傷最好的靈藥,除了淚水,便是時間。”印霽雨淡淡歎了一口氣,“七年,對我來說足夠長,我不需要道歉,我早已原諒你。”
“霽雨……”宮琛浩望著眼前安靜的印霽雨,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他忘記該怎麼辦。
“如果你心裏對我有一絲愧疚,請不要再來騷擾我。謝謝。”
印霽雨就這樣轉身,在宮琛浩呆呆地注視下安然轉身,長久動蕩在眼底的淚水在轉身的一刹那滾落下來。望著越走越遠的印霽雨,宮琛浩呆住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讓人厭惡,他的出現已經成為她的騷擾了嗎?
遊魂一樣的宮琛浩帶著一臉的瘀傷回到片場,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因為宮琛浩對自已臉的愛惜是眾人盡知的。
轉移療法是療傷的麻醉劑,可以讓人暫時忘卻疼痛,隻是麻醉過後傷口早已滲入骨髓。
六個小時緊張的拍攝後,望著忙碌收工的工作人員宮琛浩一時麻痹的心漸漸複蘇回來,印霽雨眼底的絕望與淩靈的笑容交替著在眼前浮現讓他頭痛欲裂。
“琛浩。”淩靈嬌俏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放大,打斷在他腦海中無止盡的糾結。望著眼前這個嬌豔的女子,歲月在她的臉上並沒有留上多少痕跡。隻是麵對這張曾經在夢中無數次出現的臉龐宮琛浩突然茫然起來。
她真的還是那個十年前在T台後為不是新人的他仗義直言的人嗎?那樣矜持驕傲,若閃耀在花壇的嬌豔玫瑰,隻可觀望而不可碰觸。十年,是什麼磨礪了她高高在上不可碰觸的銳刺,讓她有了這樣與她極不相稱的心思。
七年前的那件事,捐視網膜的事,懷孕的事,車禍的事,他都想弄清楚,可是當麵對濃妝下仍然有些憔悴的淩靈,宮琛浩張了張嘴終於沒有問出來。因為如果答案契合他的猜測,他要怎麼辦?即使意無反顧的追尋印霽雨,而那個竹林間清冷的身影如此清楚地告訴他自已的態度。他是不是應該尊重她的決定,讓過去的過去,讓所有的人將這七年的生活繼續下去。
“怎麼了?”淩靈疑惑地在宮琛浩無神的眼前晃了晃,將他的視線拉回到眼前。
“走吧。”宮琛浩歎了口氣,任由淩靈捥著自已向大家告別。
如果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從她的決定。
“今天拍戲的時候弄傷了嗎?”淩靈盯著宮琛浩的臉仔細研究。在Joe的良藥下,不到十個小時宮琛浩臉上的淤青已經消逝的隻剩下幾塊淡淡的印痕,但是還是被淩靈發現了。
“沒事。”宮琛浩搖搖頭,抓住淩靈撫摸在自已臉上的手,手心很熱的溫度,不似印霽雨,在這樣的夏日她都那樣冰涼。腦海中那個素色的身影一閃而過,看到淩靈擔憂的望著自已,宮琛浩不由得苦笑,曾幾何時他可以天天看到她的身影他不屑,甚至厭惡而今卻隻能依靠過去的回憶來充實自已內心。
“琛浩,你怎麼了?有心事嗎?”淩靈溫柔地問。
從什麼時候開始淩靈變得這麼溫柔的,以前的她總是任性,偶有的溫存來自於她放下自已忙著應酬後撒嬌地道歉。仿佛是在七年前,又仿佛是突然在這一刻。如果淩靈還是十年前那樣,也許他會毫不猶豫向她證實七年前的一切,可是現在的淩靈,她是那樣小心意意,像一個委屈求全的俘虜。這樣的淩靈讓他不忍見,讓他根本沒辦法說出任何決絕的話。隻是七年前的那些事,讓他如芒在背,如骨哽喉。
“我們,去拜訪印霽雨吧。”宮琛浩試探地問,小心地觀察著淩靈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