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擒住下巴四目相對,安沅還是頭一次跟除了閻煜以外的男人靠得如此之近。
她冷了眼,拒絕開口,甚至開始憋氣。
男人終是鬆開了手掌,往後退開兩步。他人長得很高,目測不比閻煜矮多少。皮膚是這裏人少見的白皙,右邊的眉骨那裏有舊傷,是個斷眉。
至於五官,看麵相倒也不太像是十惡不赦的人。
安沅鎮定了一下心神,輕緩地開口,“你想做什麼,說吧。”
“除了出賣身體,其他的條件,隻要不過份,我都可以考慮。”
男人隨著安沅的話還有她視線落在自己剛剛解開的褲腰帶上的動作,忽地就笑了出來。
這一笑,倒是讓他的眉眼變得溫柔敦厚了些。
“你剛剛說你自己是哈刺部落的人,是撒謊的吧?”
男人隨即伸手指了指安沅的一頭銀發。
“據我所知,附近的部落裏,隻有花渣寨的巫醫有你這樣一頭銀色的長發。”
“而且就在前不久哈刺部落偷襲花渣寨,你們所有族人被迫逃亡。現在入冬了,哈刺部落的人全都回去他們原本的村寨了,隻身一人出現在這附近的你,也不可能是他們的人。”
嗬,分析的很透徹。看來這個男人對附近所有的部落都很熟悉。
安沅不置可否地道,“我是哪個部落的人不重要,但是我的確會看病診治。”
聽到安沅這麼說,男人似是鬆了口氣。
“那就好!”
安沅看著男人繼續解開他裹著的衣物,然後就看到了他腹部還有大腿外側,有兩處很嚴重的傷,而且看來是拖延已久,那傷口都已經重度潰爛了。
紅白相間的腐肉讓安沅看得直接起了雞皮疙瘩,好不容易才止住從胃裏翻湧上來的惡心感。
“你這。。。不疼麼?”
還能沒事兒人一樣活動自如,安沅都懷疑男人是不是沒有痛感知覺。
果然,男人嗬笑了一聲。
“疼的太久,就習慣了。”
“而且現在天冷,實在痛極了,我就用雪搓一搓,這樣可以暫時止痛。”
汗,這麼嚴重的傷口,還不停濕水碰觸,也不單獨包紮。
安沅聽不下去了。
“我現在就給你處理傷口,你先把我解開。”
男人有些詫異地反問,“你沒有其他交換條件麼?半隻兔子真的就夠了?”
什麼?
安沅忍不住露出了像看傻子一樣的神情。
好吧,這男人應該真不是什麼壞人,否則也說不出這樣的傻話來。
衝洗消毒、把腐肉剔除、再用混合的藥粉敷好,最後包紮。全程,男人一聲不吭,卻是忍得冷汗直流。
唉,安沅先前沒找到可以止痛鎮靜的草藥,所以也隻能讓男人生生硬扛了。
“你這傷口時間太久了,沒那麼容易好,需要每天都換藥重新包紮。”
“還有,你這需要靜養好的才塊。”
“就是最好都躺著,別到處走動。”
男人隨手摸了一把額上的汗,然後點了點頭。
“鍋裏的兔子,你吃吧。”
說完,他就徹底躺倒在了床板上,眼睛也閉上了。
安沅:這是疼的忍不住,暈過去了。
......
一晚上,安沅都沒睡。她擔心床上的人萬一發燒什麼的,她也好照應。
男人醒過來時都有點恍惚,直到安沅喊他,他眼神才有了焦距。
“你沒走?”
開口第一句,倒是先不甚相信地質問起她來了。
安沅從燒熱的鍋子裏舀出一碗水,遞過去給男人。
“病人治一半沒好,我走去哪裏?”
再說了,她出來就是準備到處看看,麵前這個其他部落的男人,可能是個很好的向導。
“你是個好巫醫。”
男人讚揚了一句,嘴就湊到碗邊準備大灌幾口水。
“哎。。。小心燙。。。”安沅都來不及阻止,就聽到男人嘶嘶地嚎了兩聲。
這人,不但不壞,貌似還有點傻大個的萌呀。
***
安沅這邊沒啥危險,煜領著兩個手下卻是快走斷腿了。積雪的高度一天高過一天,饒是煜的傲人身高,一腳下去都快沒到腿根了。
入冬後,基本上隻下雪不會下雨,加上氣溫寒冷,這積雪隻會越來越嚴重。
“首領,怎麼辦?”
“這都第五天了,附近我們也都搜遍了沒有人。”
“巫醫是不是已經。。。”
燕的話沒說完,就被煜的冷眼給嚇住了。
很快太陽西下,一天馬上又要過去了。
煜忽然朝著他們先前一直沒找過的方向看去。
“你們先回去。”
“啊?首領,那你呢?”
燕和鱒隨著煜的視線望去,“首領,你是想要去原來的寨子找人?”
“不行啊,那裏現在已經是哈刺部落的地盤了。”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不管兩人如何勸阻,煜頭也不回的就往前走。
“兩天,如果我沒有回去寨子,你們就另選首領吧。”
......
等煜趕到被毀了大半的原寨子時,天色已經全暗了。不過借著月光還有雪地的反光,他遠遠地就注意到了,寨子裏有人。
因為其中一個屋頂有薄煙飄散出來。
煜喜憂參半,那有可能是灸,也有可能是哈刺部落的人。
他大手握住腰間那把匕首,慢慢地往木屋靠近。
積雪那麼厚,走路一定會有聲響。
安沅正拿著木勺攪著鍋裏的肉湯,就聽到外麵的嘎吱聲。
“好像有人來了。”
原本半坐在床上養神的男人直接一個起身,“我去看看,有可能是熊。”
熊?
被男人的話語嚇了一跳的安沅,握著木勺的手指頭拽緊了。
真要是熊,這打起來可是沒多少勝算呀。
安沅放下木勺,也走到窗戶邊上,想透過窗戶看一眼,不過她手碰到窗戶的栓子又不敢打開了。
倏地。
啪啪啪,敲門聲。
這應該是人了吧,熊肯定是不會這麼有禮貌,還敲門的。
“誰?”
沒人回答。
男人等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開門查看。
這門一開,外頭的冷氣直往裏灌。
飄飄灑灑的風雪中,高大的男人幾乎頂著門框站在那裏。
“首領!”
隨著安沅的一聲驚呼,門內門外的兩個男人同時抽出了腰間的匕首,還完全互不相讓地往對方身上刺去。
“等等!不要動手!”
安沅是不想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擋的,但是一時情急,她人都奔過去了。
兩把匕首的刀尖一個抵著她的背,一個抵著她的喉嚨,堪堪停住。
“女人!你不要命了?”
這兩句吼的,安沅差點耳朵都被震聾了。
......
估摸著有大半個小時後,安沅默默地解釋清楚了現在的情況。
兩個男人分別占據著火爐旁的兩個位子,麵色都還很不善。
安沅剛剛也算是聽懂了,她給治傷的這個男人,曾經是花渣寨前任首領的手下敗將,為此他獨自一人出走離開了原本的族人。
他這次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來找花渣寨報仇的,結果沒想到上一任首領已經亡故,而花渣寨剩餘的人也被哈刺部落給趕到了其他地方落腳。
“你要報仇,就找我。”
安沅不甚讚同地看向自家首領,他這是赤裸裸地宣戰呀。
對麵的男人一點不示弱,甚至還過去一個非常挑釁的眼神。
“可以,同樣都是花渣寨的首領,我打敗你也一樣。”
說著,兩個男人又要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