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雨夜,雨下得不是很大,也不算小。伴著風聲如同一個人被人捂住嘴後發出的嗚咽聲。
一輛黑色的寶馬SUV停在張家壽衣店前。刹車時的水,濺在壽衣店剛換得玻璃門上。被濺上泥水的玻璃,映射出一張凝重的臉。
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年輕人直接推門而入,對著旁邊正在打手遊的年輕人說道:“快點,我要找十九爺。急事!”
“他死啦!買花圈右轉三家,胡家花圈店;買棺材左轉四家,李家棺材鋪,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入殮師去火葬場了,一個小時後下班。你可以在門外等他下班。”年輕人如同背台詞般的說道。顯然這樣的事,他遇見了很多次。
找十九爺的人,很多。但十九爺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的。
青年見年輕人如此搪塞自己,走過去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知道我是誰嗎?耽誤了事,誰也保不住你。”
被揪住衣領的年輕人也不生氣,無所謂的說道:“不就是死嘛,誰不死呀?人從生下來這一天起,不就是在等著死得那一天嗎。你著什麼急。”
就在這時,從二樓下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對著年輕人說道:“十九哥,二娘叫你上去。喂,你知道他是誰嗎?放手!”說著姑娘對著青年大喝道。
青年有些發愣,但是他畢竟不是傻子,鬆開年輕人的衣領後,有些遲疑的問道:“你就是張十九?道上人稱得“十九爺”。”
“十九爺不敢當,倒是見過不少不孝的孫子。”張十九嘴角微微一揚,臉上露出一絲戲謔。他有些責備這個妮子下來太早,還沒有進行他最喜歡的打臉情節,就快進到被打臉之後的情節了。
年輕人臉氣得通紅,但是因為上頭特意囑咐過要恭恭敬敬的把張十九請來,所以他也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這要是換作往常,他非得把張十九活撕了。
如今他也得配上笑臉說道:“十九爺,是我不對。但是,畢竟霍老板那裏…事情比較急…”
“買花圈右轉三家,胡家花圈店;買棺材左轉四家,李家棺材鋪,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入殮師去火葬場了,一個小時後下班。再見,不送。”張十九說完,繼續低頭打手遊。至始至終,他說話依舊同樣的語調。
“十九伢子,霍家和我是老交情了。林山來這裏,也是我出的主意。這忙,你看在我的老臉上,就幫了吧。”一個穿著唐裝的老者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推門進屋,朝年輕人一笑。
他一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苟,手裏捏著一串佛珠,走起路來步步生風。
見到老者後,張十九一臉的玩世不恭才有所收斂。他旁邊的姑娘更是驚喜的叫道:“袁爺爺!”
……
壽衣店的二樓
一壺熱茶、一張桌子、三個人。屋外大雨未歇,泠泠雨聲,愈發像是一個閨中女子幽怨的哭泣。
張十九聽著林山將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來。張十九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臉上寫滿了玩世不恭。倒是唐裝老者袁稻作為長輩,自然坐有坐像,坐在那裏飲茶也是透著威嚴。。他輕輕啜了一口茶,聽著林山講話,看著張十九的表情。
大約是過了十五分鍾,張十九開口道:“你們家少爺活該。招了不該招的東西,現在才想著找人,晚了。”人就是這樣,平安時肆無忌憚,從未想過敬畏。出事時,卻願意舍棄已經得到一切,換一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