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漢書.律曆誌》載張壽王言:“驪山女亦為天子,在殷周間。”學者考證所謂“驪山女”即《史記.秦本紀》中的“酈山之女”,以其能和睦西垂,故被西方諸戎奉為“天子” 。
後人認為驪山女既能和西戎而為周保守西垂,則驪山氏本亦西戎之國,是殷周時之驪山氏與春秋晉獻公所伐之驪戎“是一非二”。這個分析是正確的。
然而此早在殷周之際即已活躍於曆史舞台之驪戎(即驪山氏)到底是何族屬,其來源究竟如何?此一問題迄未有明確解答。
後人經過研究後認為,所謂驪戎,不過就是廣見於各種史籍的與申侯一起伐滅周幽王的犬戎,或犬戎的一個支族。
察學者中亦早有人持驪戎屬於犬戎的看法,但語焉不詳耳。如《史記.匈奴列傳》“周幽王用寵姬褒姒之故,與申侯有郤,申侯怒而與犬戎共攻殺周幽王於驪山之下”,《集解》引韋昭曰:“戎後來居此山,故號曰驪戎。”如韋說,驪戎本即犬戎,因居驪山遂號驪戎也。
又蒙文通《周秦少數民族研究》亦雲:“《秦本紀》言:‘西戎犬戎與申侯伐周,殺幽王酈山下’,此驪山之名,與酈山女必有相聯之關係。是殺幽王之犬戎,即酈山女之族。”
蒙氏此處的看法是有啟發性的。《秦本紀》記申侯與驪山氏通婚,是其相互關係密切之證;日後申侯又聯合犬戎共攻周幽王,殺幽王於驪山之下(按是時乃周幽王主動攻伐申侯,申侯聯合犬戎禦之於驪山之下),故人們很容易聯想到驪戎實即犬戎。
倘認為此論證尚嫌粗疏的話,我們還可以為驪戎為犬戎之屬舉出其他更有力的證據。《史記.周本紀》記周文王為紂囚禁於羑裏,“閎夭之徒患之,乃求有莘氏美女、驪戎之文馬,有熊九駟,他奇怪物,因殷嬖臣費仲而獻之紂”。此一段話,它書中,“驪戎”多作“犬戎”。
如《驛史》卷一九引《六韜》雲:“太公與散宜生以千金求天下珍物以免君之罪,於是得犬戎之文馬”《逸周書.王會》:“犬戎文馬,文馬赤鬣縞身,目若黃金,名吉黃之乘。”《山海經.海內北經》:“犬封國曰犬戎,狀如犬,有文馬,縞身朱鬣,目若黃金。”《說文》亦雲:“馬赤鬣縞身,目若黃金,名曰文馬、吉黃之乘,周文王時犬戎獻之。”兩相比較,知驪戎不過是犬戎的換一種稱呼而已。
這些人族的記載，在三代之後，已經加入了很多演繹成分，東鱗西爪甚至絲毫不顧及其內在邏輯。就以犬戎能夠攻破周都鎬京，讓幽王自盡，逼迫平王遷都，而其他諸侯隻是追隨天子，絲毫沒有見到哪個諸侯敢勤王，沒有任何人打出尊王攘夷的旗號來。這對本來建立屏藩的大周來說，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