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現在問痛,遲賴。”逗弄這隻狐狸先生總能有意外的收獲,誠如現在這般懊惱的低下頭,垂下眸子,算好時間等他再度抬起來看我的時候撫上眼皮,劃過睡神臉上很少出現的黑眼圈,歎息,“比賽完就趕過來……你呀……”

知我者有他,知他者,同樣成立。

很無辜的眨巴著眸子,表情小小的呆滯數秒,繼而是義正言辭理所當然的硬朗,“不過來這裏,我去哪裏?”

寡言的人,未必不會說話。這是成為這小子的關照人之後就逐漸體會到的一個很深邃的道理。

誠然每字每句都沒有經過斟酌和加工就直接下意識迸出來的,完全是純天然無汙染的綠色產物的,卻總是可以在瞬間,讓你的心,被他擄獲無法抗拒。

不在這裏,又在哪裏?是的,是的,我也有同樣的感覺,不在你這裏,又在哪裏?

突如其來的激動,自心底湧上的興奮讓我探出身子去摸他的臉,“兒子看到沒?兒子抱過沒?”

“躺好躺好!血冒出來了!你個白癡!”那廂竟是一陣緊張的低吼,附過身子就瞬間按住我的手臂,有些慌亂與無措地低嚷,“誰讓你突然亂動的!誰允許的!”

於是白癡的我這才發現:激動揮舞的手臂上,還插著點滴針頭和管子等一係列營養裝備,此番被我一個指揮家般的華麗休止符劃過來,點滴瓶晃蕩晃蕩在他手忙腳亂的撲救中扶穩了,管子裏的水好像不滴了……

手背上的膠布那節似乎有回血的跡象,才導致狐狸先生當下這火急火燎的失控狀態……

要救火的,烈火雄心燒大了後果會很嚴重滴!趕緊乖乖躺好,把手臂慢慢放平穩,用眼神不斷安撫著在病床邊竄來竄去宛如被挑釁的小豹子般的某人。

“好了好了!楓你看已經不回血了,藥水也繼續開始滴啦,稍安勿躁,冷靜冷靜!”

緊緊盯著點滴瓶與管子,仿佛那管子是顯微鏡下的不明微生物般的謹慎嚴肅,好一會兒,似是終於鑒定完畢了,方才噗通一下重重坐回到床邊的凳子上,抱起膀子翹起二郎腿,繼續瞪我,一言不發……

“生氣了?”明知故問,無奈的心折。這樣的氣,我竟有種覺得是榮幸的感覺,當然是絕不能讓他知曉我這怪異心態的。

不說話,搖頭,堅定地否決他在生氣的客觀事實,可那副沉默而又糾結的德行,分明是個氣鼓鼓的俊狐狸一隻……

無奈的伸出另隻沒有打點滴的手,有點吃力的去夠他,揮著揮著,明明還是瞪著沉默著,卻搬起屁股下的凳子,稀裏嘩啦的搬過來,貼近,修長的大掌伸出來,握住手心。

傻笑,就知道你不會生我氣的,我賴定你了。不過表麵功夫要做到位的,不可以得寸進尺。“楓爸,到底有沒有看到咱兒子啊?兒子呢?”

想來我還沒有好好觀察從我肚子裏掉出來的這個肉肉呢!已經開始想念了呢,是母親的天性麼?

“去洗澡了,媽媽在那裏看著。抱過了。”撇了撇唇,眸子裏是不解而又帶著絲縷好奇的瞳光流轉,“挺沉的。好白?”

驚異的小小感慨,聽了就知道是個對遺傳學DNA基因完全不曾研究也壓根無興趣的典範。

“那是因為你這個爸爸好白!少爺……”無可奈何的撓撓溫潤的掌心,感受著指腹貼著指腹的纏繞感,純天然的感慨讓我再一次敗給他了。“楓爸怎麼不去看著?寶寶很重要唉!”

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我,定定的看著我,沒有掛水的手依舊托在他的掌心,雖然沒有握緊,卻托得很穩當。

微微低頭,垂眸看著我的手,沉聲,喃喃,“把他生出來的媽,一樣重要。”

呼吸,瞬間亂了頻率;鼻腔,瞬間湧上股酸澀的氣息;眼眶,瞬間彌漫著無法言喻的液體……

在眸光的鎖定中微亂,小小的哽噎,大大的感動,徘徊在心間說不出話來,隻是把掌心反轉,手背貼在他的掌心,疊加,繼而仿佛是約定好的默契般,被包裹住了。

大掌包裹住我的小爪子,掌心托著手背,像在洗泡泡浴時一樣的感覺,盡管隻是手,卻有著宛如被緊緊擁住的親密fee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