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何子岩百般布局,如何肯叫胡田田施了援手。
他連接幾個縱躍,人已到了湖邊。隻說水已漫到葉蓁蓁腰跡,眼見葉蓁蓁在湖中伏伏沉沉,生怕遲則生變,輕靈地跳入了水間。
畢竟是練過武的人下盤緊實,何子岩一把拽住了葉蓁蓁的手,止了她依然往下滑的趨勢,又托起她的身子將她抱出水麵,一步一步往岸邊走來。
雖說是秋日添了些薄涼,葉蓁蓁身上添了件朱紅繪繡寶藍色寶相花的裙裳,可惜被水一沾,依舊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她身在何子岩懷中,並不掙紮撇清,唯有眼淚與水珠早已分辨不清。一顆心卻有森然的恨意如鳳翔九天,霎時便烈焰滔天。
胡田田在岸上瞧得直跺腳,卻半分力也使不上。她扔了粗繩,並不敢指責何子岩下水救人,隻來得及解下身上耦合色的蘇繡纏枝忍冬花披風,蓋住了衣衫緊貼身上的葉蓁蓁,將她自何子岩手上接過,攬在自己懷裏。
謝貴妃趕到時,見何子岩目色端然,卻是守禮地立在葉蓁蓁閨房外頭,隻衝謝貴妃微不可聞的略一頷首。謝貴妃心下頓寬,便吩咐他一道進來瞧瞧。
此時胡田田已然將葉蓁蓁送入了臥房裏,生怕葉蓁蓁著了濕氣,胡田田命人點起了兩隻紅蘿霜炭的暖爐,正吩咐人去熬薑湯。
葉蓁蓁已然由胡田田的丫鬟服侍著褪去濕衣,再替她將頭發絞幹,此刻換了身青緞花草紋的寢衣,微闔著雙目握在榻上。她呼吸均勻,卻有兩滴清淚自眸間溢出,將碧綠色的萱草長枕打濕。
繪綺與繡紈兩個丫頭嚇得麵如土色跪在一旁,連求饒的話也忘了說。見謝貴妃進來,兩個丫頭更是深深俯在地上,隻等著主子的發落。
謝貴妃顧不得兩個奴才,她先探了探葉蓁蓁的呼吸,長噓了一口氣,又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淚,柔聲寬慰幾句,吩咐李嬤嬤趕緊去傳太醫。
見胡田田擰著雙眉立在一旁,謝貴妃欣慰地向她道謝道:“田田,幸虧你來得及時,不然蓁蓁更要受些苦楚。”
胡田田到不曾懷疑謝貴妃與何子岩聯手布局算計葉蓁蓁,又拿不準何子岩方才是否關心則亂,心中縱有萬般猜測也不敢表現出來。
她隻是向謝貴妃俯身行禮道:“說起來竟是臣女的不是,若非早間母親傳喚,蓁蓁也不至落了單,才有這場飛來橫禍。如今蓁蓁尚未複原,臣女哪裏敢當貴妃娘娘一個謝字。”
謝貴妃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嘉獎,這才揚起帶著護甲的手,衝著兩個丫頭一人一巴掌扇了過去。謝貴妃自來愛惜玉指,指尖上戴著精致的赤金掐絲琺琅護甲,在兩個丫頭臉上留下道道血痕。
繪綺與繡紈吃疼,卻並不敢躲避,隻是跪在地上哀哀哭泣。
謝貴妃有心立時便對這兩個丫頭行廷杖之責,反是何子岩勸道:“母妃先別忙著生氣,尋太醫瞧瞧蓁蓁要緊。方才蓁蓁是怎麼個落水,咱們都不曉得,還需要這兩個丫頭說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