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已矣,裏頭有太多的不堪回首。
何子岱與陶灼華都曉得德妃娘娘最終的身隕,何子岑卻是第一次聽到。他啞著嗓子道:“因我之故,累計母親妻兒,實在罪無可赦。世上本無後悔藥可吃,卻是蒼天格外垂憐,給了我重生一次的機會。子岱,這一世依舊需要咱們兄弟聯手,共同打造大阮的太平盛世。”
何子岱自是連連點頭。論起來,他才是對這段往事知曉得最清楚的一個。
他飲了口茶潤潤嗓子,歉疚地望了一眼陶歐灼華,繼續往下說道:“我受兄長所托,要護送嫂嫂安然離去,實則心裏極不樂意。那個時候,我還認為是嫂嫂送出的假布防圖禍害了大阮的江山,心裏對她滿是恨意。”
隻為陶灼華受孕不易,當時夫妻二人本想等著三月之後胎像坐穩再向德妃娘娘等人報喜。因此除卻這夫妻二人,幾乎無人知曉陶灼華已然有孕。
何子岱隻顧著疾馳趕路,根本不估計陶灼華的身子,自是害得她吃了不少苦頭。更何況那時已然得知了何子岑的死訊,何子岱對陶灼華既怨且恨,自然不曾好言相待。
若要他一輩子守著這個女人,自是難以做到。可若是棄她不理,又辜負了兄長所托。何子岱思來想去,衝陶灼華冷冷笑道:“你既是故土難離,我便將你送回故國,也了卻自己的使命。”
何子岱負氣將陶灼華帶回青州府,不顧她的苦苦哀求,直接將她扔在了瑞安的府門外頭。想著她既為瑞安立了如此大功,瑞安自能給她留一條好路,也好過將她留在自己左右。隻要她能好歹活著,自己便不算辜負了何子岑的托付。
其實瞧著陶灼華在瑞安府門前百般掙紮,被一眾奴婢們推推搡搡地進去,何子岱已然瞧著不妥。他隱隱覺得自己辦了件錯事,便沒有立時離去,而是一直悄然盤桓在瑞安的府外。
後頭陶灼華裙子上鮮血淋漓,被人似扔塊破布般從瑞安府中重新扔出,他始知自己行事莽撞,大約是冤枉了陶灼華。
陶灼華蜷縮在街頭昏迷不醒,何子岱不敢親自出麵,隻能尋了幾個人將她救下,請了郎中來瞧,始知陶灼華已然小產。陶灼華那時深恨何子岱間接葬送了自己的骨肉,再不願與他多言,而是略能下地便選擇一人離去,重回青州府歸隱至洋溪湖畔,居住在陶家昔日的一棟山間木屋裏。
何子岱難掩愧疚,在洋溪湖畔悄然守候她多日。見陶灼華並無求死之心,而是替何子岑籠起衣冠塚,過起了紡線織布的生活,到也略感欣慰。
他在青州府盤桓了多日,見陶灼華的日子漸趨穩定,後來曾悄然回過一次大阮的京城。那時,大阮舊都已然淪為大裕的一所城池,國土盡歸大裕所有,連太守都是瑞安從大裕派過去的人。
昔日京城那一戰慘烈,大阮君臣齊心,並無貪生怕死之輩。昔日武將大多戰死,隻留了不多的文官。瑞安曾想使懷柔之策,籠絡大阮曾經的朝臣,不曾想這些朝臣們不願兩朝為官,全部辭官歸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