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至於葉蓁蓁,德妃娘娘如今存的卻是敬而遠之的態度,唯願派人好生照料她的飲食起居,不願與長春宮的人多打交道。
葉蓁蓁冰雪聰明,分明曉得陶灼華是在推拒,卻故做懵然不懂,反而款款隨在了兩人身畔。陶灼華無法拒人於千裏之外,卻也隻得三人結伴而行。
何子嵐到是與人為善,並未瞧出兩人之眼的暗流洶湧。她認真打量了葉蓁蓁兩眼,卻是真誠地說道:“嘉柔郡主幾日不見,到仿佛比前次更為清減。”
單純的稱呼便出賣了兩個人在何子嵐心中各自的份量,葉蓁蓁聽得何子嵐每每對著陶灼華直呼其名,親昵地喚一聲姐姐,而對自己卻疏遠如斯,隻肯依著規矩稱一聲郡主,那笑容便有些僵硬。
她籠了籠被飛吹起的絲發,借著整理裙裾間一對一鳴驚人的玉蟬禁步,略含敷衍地說道:“多謝六公主關心,大約是前兩日受涼的緣故,並沒有什麼大礙。”
這一年半載的下來,何子嵐到有多次聽聞葉蓁蓁偶染微恙,以至清減若斯。她不曉得葉蓁蓁病由心起,總是不遂心意才導致憂思難忘,反而關切地說道:“一早一晚的天氣依舊乍暖還寒,郡主要好生將養身體。”
葉蓁蓁言不由衷地謝何子嵐她的好意,借著同她說話,一雙美目顧盼生輝間,卻是分分秒秒搜尋素日那黃衣少年翩若謫仙的身影。求之不得,葉蓁蓁隻得黯然地垂下雙眸,隨著她們一路行至含章宮中。
德妃娘娘幾次出京,因為喜歡含章宮內數叢闊闊的芭蕉,都喜歡在這裏下榻,久而久之成了習慣。她先行一步在含章宮裏換了衣服,聽得陶灼華三個齊齊來到,便就吩咐底下人傳膳。
瞅著下頭三位清麗端方的女子各有千秋,德妃娘娘心間卻是輕輕一歎,有些慨歎世人各自隨緣,有的人能夠福慧雙修,有的卻隻能紅顏薄命。
曾幾何時,她總拿著葉蓁蓁與陶灼華在心間相較,想替兒子擇一份美滿姻緣,卻又瞧不上陶灼華身為質子的尷尬身份。
如今回過頭來細想,做母親的終究不及兒子思慮周全。那時幸好沒有一葉障目,隻覬覦葉蓁蓁背後的家世資源,卻瞧不見她身畔其實險象環生,如同身在萬仞高山,其實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早便被人縛住了翅膀。
何子岩的軍功如竹上開花節節高,仁壽皇帝雖然賞賜不斷,捎帶著長春宮的恩寵連綿不絕,德妃娘娘卻始終不曾瞧見仁壽皇帝眉宇間有真正的笑意。
伴君多年,德妃娘娘從何子岩身上敏感地嗅出一絲水滿則溢、月盈則缺的味道,連帶著對長春宮的人都存了些戒心。
葉蓁蓁不請自至,德妃娘娘雖有些意外,到底是浸淫深宮數十年的修養,席間對她們一視同仁,將小廚房孝敬自己的一缽桃膠雪燕羹盡數分給了三人。
德妃娘娘妙語如珠,下頭三位又是慧質蘭心,葉蓁蓁自是一味恬柔,陶灼華無意與之爭鋒,何子嵐自來小心謹慎,這一頓飯到也安安穩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