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狡辯(1 / 2)

茶香馥鬱,德妃娘娘拿玉泉山水泡出的水金龜格外馨香。

她執著茶盞從謝貴妃身畔經過時,曳地的長裙無聲拂過謝貴妃的衣角,帶動了謝貴妃腰跡飄逸的絲帶。全然帶著嫻雅的笑意在德妃娘娘臉上從未消失,謝貴妃偏就讀出了一絲譏諷。

聞得那醇厚的香氣,再瞧著陶灼華施施然解了披風遞到綺羅手上,笑吟吟挨在德妃娘娘的位子旁邊落坐,謝貴妃心間早是荊棘密布。

謝貴妃打從進來便一直站著說話,連口茶水也未沾上。此時口幹舌燥,頗想一杯佳茗解解煩躁,偏是瞅著仁壽皇帝麵沉如水,隻得依舊端正地立著。

自來養尊處優,這短短的功夫便讓謝貴妃腰酸腿疼。借著霓裳紅裙的拖曳,謝貴妃隻得將兩隻腳悄然挪動了一下。偏是為了顯得身量窈窕,她今日選了雙厚底的胭脂紅繪繡淡紫芙蓉宮鞋,鞋底子略硬,膈得一雙三寸金蓮隱隱生疼。

眼見得陶灼華輕捏絲帕,言笑晏晏地坐在繡墩上,一抹珠蘭勾邊的淡色衣裙輕素若菊,與仁壽皇帝相談甚歡。謝貴妃挪動著酸疼的雙腳,愈發氣不打一出來,心裏的嫉恨更如荒草漫漫見風而長。

麵對仁壽皇帝的關愛,陶灼華清甜笑道:“是灼華的不是,竟為此事驚動了陛下。不過是個背主求榮的奴婢,德妃娘娘自會替灼華做主,不勞陛下為此生氣。”

仁壽皇帝便衝德妃道:“這也是灼華懂事。朕平生最恨朝三暮四之人,待問完了話,你便將這糊塗東西投入慎刑司裏,由得他們處置。”

秋香早嚇得麵如土色,連開口求饒也沒有這個膽量。德妃微微頷首,柔婉笑道:“臣妾省得,宮有宮規,王子犯法還要與庶民同罪,何況一個背主的奴才。”

謝貴妃聽得德妃明麵上雖然是斥責秋香,字字句句裏卻滿含對自己的聲聲敲打,目光裏中便充滿了挑釁。她將頭仰起,毫不示弱地與德妃對視著,將一口銀牙咬得緊緊,沉著氣不做聲。

大殿裏的暗潮洶湧,仁壽皇帝未必沒有感應,他視若不見,隻是將手裏的書卷往炕桌上一扣,凝眉等著何平下一步的動作。

何平已然依著仁壽皇帝的吩咐開了匣子,不曉得帕子上還沾不沾東西,他隻得手上墊了塊油紙,從裏頭拿出當日秋香下毒所用的絲帕,遠遠往仁壽皇帝麵前一呈便就移開。

淡青的絲帕素潔典雅,到與茯苓此刻拈在手中的那塊有三分相像。仁壽皇帝目光打從帕子上從容掠過,隻淡淡問著秋香:“賤婢,這絲帕到底是誰的東西?”

秋香此時三魂已然丟了兩魂半,早嚇得俯在地上篩糠一般。兄弟與整個家族的命運不停地在腦間盤桓交替,終是曉得自己不敢在仁壽皇帝麵前說話。

她怯怯指一指目光隱晦的謝貴妃,不顧李嬤嬤眼中明顯的威脅之意,便如竹筒倒豆粒一般,將長春宮裏她們主仆兩人如何指使自己去禦花園取東西,又如何要自己給陶灼華淬毒,再給了自己這塊帕子嫁禍給茯苓,都原原本本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