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來離著除夕還有多半年的時間,卻總算是佳音,陶灼華也有了盼頭。還不及再問兩句,陶春晚已經淚眼婆娑過來牽她,兩個人又緊緊擁抱在一起。
“夕顏,雲掌櫃說你改了名字,如今喚做灼華?”陶春晚纖長的睫毛輕閃,上頭還掛著晶瑩的淚花。她挽著陶灼華的手道:“我們一切都好,你且不必問東問西,先說說你自己這兩年來的經曆,你不曉得大夥兒有多牽掛你。”
萬語千言,不曉得從何開口,陶雨濃安靜地聽著姐姐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慌忙隨聲附和道:“正是正是,表姐,你快些說一說。”
黃氏亦是牽腸掛肚,緊拉著陶灼華的手問道:“夕顏你快說一說,我們走後都發生了什麼?蘇世賢那奸人將你接回府中,為得便是將你送往大阮吧?怎得你好似未卜先知,到讓我們白白擔心。”
“母親,表姐如今喚做灼華了,您怎得還是一口一個夕顏”,陶雨濃無端覺得灼華二字更貼合陶灼華的錦瑟年華,便含笑埋怨著黃氏。
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肉親情做不得一絲假,麵對親人殷殷的關切,又豈是幾句話便能彌補?一家人團團圍坐,聽陶灼華敘述了在長公主府的日子。
聞道陶灼華為了不改為蘇姓,特意在入宮時與景泰帝討價還價,請他賜了“灼華”二字的閨名,將蘇世賢氣到人仰馬翻,黃氏心中格外痛快。
她拍手笑道:“舅母讀書雖然不多,卻知道這兩個字極好。桃之夭夭,爍爍其華,一聽便是有福氣的。你母親給你取的小字雖然好聽,總是悲切了些。”
陶灼華含笑點頭,複將如何與老管家經營,將陶家金蟬脫殼一般移到大阮,再加上在長公主府如何卷走疊翠園中的物件,連同將忍冬嚇成瘋癲,都添油加醋說了一番,隻為叫黃氏等人放心。
陶春晚聽得蘇世賢曾在陶家藏書閣徘徊,對《富春山居圖》誌在必得,不禁冷冷笑道:“都說君子固窮,咱們家從前這位姑爺到是算盤打得門兒清,拐了人不說,更惦記著咱家的東西價值連城。依我說,咱家的東西便是叫狗吃了,也強如喂給這樣冠著君子頭銜的白眼狼。”
話雖粗鄙,理卻是那個理,陶灼華與陶春晚四目相對,彼此點頭歡笑。陶灼華得意地說道:“表姐與我心意相通,這些東西如今依舊好端端收在咱家的庫房,誰也覬覦不得,都留著給你當嫁妝。”
陶春晚本是一直頻頻點頭,不提防陶灼華後頭忽然拐彎來了這麼一句,一時收勢不住,到似是讚同將那名畫當做嫁妝的提議。她粉麵通紅,衝陶灼華嗔道:“幾時學了這些壞毛病,到曉得來排揎我,母親也不管她一管?”
姐妹間毫無芥蒂的笑鬧,依稀又是從前在青州府的模樣,到叫黃氏不覺起了回味。她將兩個女孩兒一手攬了一個,嘻嘻笑道:“灼華這話原也沒啥錯處,咱們家的東西豈不是都留給你們幾個小的?難道還要我們老的帶走?”
一句話說得姐弟三人都緋紅了臉頰,陶春晚搖晃著黃氏的身子不依不饒,又佯裝生氣地轉身而去,實則下去安排午間的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