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不歸(2 / 2)

他慵懶地倚著大迎枕,拿銀簽子串起烤得黃燦燦的馬步魚含在口中,衝何子岱暖暖說道:“便依五哥所說,今日我也不想往回趕,就使人去送信吧。你這裏若有上好的花雕,再叫人燙一盅給我,就著這個魚羊二鮮的鍋子剛好。”

何子岱一麵使人往宮裏遞話,一麵又命人去燙酒。曉得何子年齡小些,果真拿隻小酒壺隻燙了兩盅,算是陪著他應個景兒。

新鮮的花鰱在雪白的湯汁裏浮浮沉沉,切得薄如蟬翼的羊肉片下去一涮便有入口的濃香,再蘸些蔥薑蒜末的調料,何子直呼過癮。

兄弟二人抿著小盅的花雕,俱是談興正濃,不知不覺便坐到了月近中庭。

何子岱也不吩咐人另預備客房,而是留了何子同宿,與他一同眠在自己臥房裏寬大的紫檀木拔步床上。何子酒後的呼吸綿長而均勻,若有若無的胭脂色染上雪白的雙頰,便是夢中也那樣俊美無儔。

何子岱素來警醒,但凡何子一點動靜,他都是披衣而起,生怕兄弟飲了酒有什麼不適。幾次怕他受冷,何子岱還替他不時掖掖被角,顯得十分關切。

一點淡黃的光暈映上薑黃與秋香綠相間的四合海浪紋寢帳,映得何子熟睡的麵龐帶了些皎潔清暈,他纖長的睫毛若蝴蝶收斂的羽翼,睡得那麼安然。

何子岱倚著迎枕瞧了片刻,見他已睡得深沉,這才悄然收回視線,又俯身吹熄了炕桌上的銀燈,這才重新挨著何子躺下。

都說帝王家薄情,他也瞧不慣父皇坐擁後宮的佳麗三千,卻真切地想要疼惜前世裏早早便殞命的兄弟。仁壽皇帝賜下的汗血寶馬不能輕易送人,他第二日便特意領著何子去自己的馬廄,想要替兄弟選匹好馬。

何子宮裏也有馬房,卻不過養了幾匹普通至極的青驄馬,瞧見何子岑的汗血寶馬氣宇軒昂,他不禁無限豔慕地伸手出去,摸了摸汗血寶馬頸間長長的棗紅色馬鬃,又輕輕拍了拍馬背,稀罕的神情可見一斑。

因是何子岱與他同來,汗血寶馬到沒有因陌生人的碰觸而發脾氣,而是親昵地蹭著何子岱,又衝自己的主人打個響鼻,卻將何子晾在那裏。

何子岱歉然說道:“七弟,這匹馬是父皇所賜,五哥不敢將它送人。其餘的馬匹隨你挑選,你選個自己喜歡的,咱們一同騎著入宮。”

嫉妒心初時隻有一點點,卻總像春日裏開始解凍的河流,隨著那裂縫越來越深,再也堵不住滔滔江水的洶湧。

同人不同命,許家祠堂裏那些個畫中人凝眉善目的模樣與仁壽皇帝不拘言笑的麵容不時在眼前交替閃現,何子失望到了極致,心裏卻是一片從未有過的寧靜。他認真選了匹活潑的赤兔駒,這才擠出一幅笑容向何子岱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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