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存著事,何子岕便有些食不下咽。他心不在焉地吃了半個包子,再用了小半碗白粥,便將麵前的碗盤一推,命人替自己尋出出門的衣裳。
瞧了瞧外頭的雪光,何子岕又命人尋出件半舊狐狸毛的大氅,隻說是要去何子岱府上拜訪,連個人也不帶,徑直從金水橋畔出了宮。
皇子們素日都是這麼鬧騰,宮人也不十分留意。見何子岕不願帶人,更索性去躲清閑。長安宮裏將門一關,為數不多的幾個內侍便賭起了錢。
何子岕獨自一人出了宮,沿著東大街一路西行,心裏依舊七上八下,到似是沒個著落。他並沒有乘坐馬車,而是慢吞吞一路走過去,想要讓凜冽的北風使自己清醒清醒。
路過何子岱府邸的時候,何子岕在門前略略駐足,思忖著要不要進去。
若是一步跨進,他生活的軌跡便又回到從前。依舊是宮內宮外這麼的兩點一線,食著親王的俸祿按部就班。何子岕往前走了幾步,想起長安宮裏的長夜漫漫與百無聊賴,邁向何子岱府上的腳步又毅然決然退了回來。
猶豫了多時,何子岕暗暗咬了咬牙,終於邁著堅定的步子改了方向。
有過一番艱難的天人交戰,何子岱終於決定要遵從自己的內心,去會一會高嬤嬤口中說所的嚴五、昔年許大學士養在府外僥幸躲過許家滅門的庶子,那位自己該喚一聲叔祖的許長佑。
朔風揚起積雪,空曠的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往來。何子岕籠了籠身上的狐狸毛大氅,在嚴五的豆腐坊外佇立良久,終於輕輕扣動了那扇黑漆脫落的木門。
嚴五素不缺斤短兩,他的豆腐坊自來一開門便門庭若市。如今雖然未及午時,做好的十餘包豆腐卻已然早早見了底。
望著立在自己麵前的黑氅少年,嚴五對那霽月出雲的相貌有片刻的愣怔,卻終歸在心裏無聲地歎息了一聲,依舊堆著笑意說道:“對不住這位公子,今日的豆腐已然賣罄,您若是想買,隻好明日再來。”
何子岕沒有接話,隻是安靜地摘下頭上的兜帽,依舊默默打量著嚴五。
身邊沒有許家人的畫像,何子岕並不曉得自己外祖的模樣,也不曉得嚴五的樣貌與母親是否相像。下意識裏卻覺得嚴五清雋孤傲,身上透著些親人的氣息。
縱然委身在一家豆腐坊,整日做著幾個銅板的小本生意,嚴五卻沒有絲毫的市儈氣。他言談舉止不卑不亢,神色淡然裏帶著些清絕的成份,從不唯心地逢迎任何人。
隻是這麼滄海桑田的一眼,何子岕便認定了眼前這人的確與自己有些血緣關係。麵前的言五並不是普通的商賈,他骨子裏的書卷氣撲麵而來,濃鬱裏有著外人讀不懂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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