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如今百廢待興,老管家忙得腳不點地,陶灼華本是有心立刻發落忍冬,卻隻好再等些時候。她拿銀簽子挑著西瓜,略顯玩味地注視著忍冬。忍冬察覺那一道審視的目光偶爾在自己身上環繞,便將頭垂得更低,並不與陶灼華目光相接。
算算時日,陶超然一家出海已然一年,陶灼華依舊接不到舅舅音訊,總是心間梗著根深刺。六月初十那一日,想著離上次出宮又過了幾日,陶灼華便又向德妃娘娘告了假,想要再去尋老管家說話。
著了娟娘替她新製的湖綠色涼綢闊裙,再罩了件玉簪白的右衽掐牙滾邊半臂,陶灼華拿著出宮的對牌,帶了娟娘與茯苓去東風醉酒樓尋老管家。
比之上次前來,東風醉已經重新修繕過,顯得更加古樸典雅。老管家特意在後頭專辟了幾間淨室,都依著從前陶府舊居的樣子布置,預備陶灼華過來說話。
另有條長長的過道隱在一片青磚黛瓦的廂房後頭,兩旁植了些雛菊與蒼蘭,通往一個被修竹半遮半掩的月亮門。打開月亮門,便通著老管家在槐蔭胡同購置的宅院角門。老管家精心算計,將陶府與東風醉連在了一起。
聞得陶灼華再次出宮,老管家喜不自勝。他拱手行了個禮,笑咪咪地說道:“表小姐,咱們終於盼到了老爺的來信,您且隨我轉去陶宅,咱們坐下來細讀。”
陶灼華聽得欣喜萬分,也顧不得寒暄,便要老管家趕緊引路。老管家喜滋滋地立起身,親自引著陶灼華穿過過道,再打開了月亮門上緊鎖的鎏金雙環銅鎖。
繞過一塊粉垣灰瓦的大照壁,老管家領著陶灼華拐了幾個彎,便到了陶府的後院。瞧著熟悉的景致,陶灼華眼前豁然一亮,如今的陶府後院居然與青州府的舊居有著十成相像,渾然是陶宅原樣不動地搬來大阮。
老管家走馬觀花,領著陶灼華略瞧了瞧後院的布置,指著東跨院裏那些錯落有致的迎春道:“表小姐,這便是您上次念叨的那些迎春,這裏剛剛修繕好,老奴便都使人挪了過來,如今剪去了旺條,今冬裏一定長長勢極好。”
睹物思人,陶灼華有些百感交集,她彎下腰去輕撫著迎春被剪得短短的枝條,又想起從前母親在花前盤桓的孤影,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老管家將陶灼華迎進後院的正房,裏頭依然如同陶府裏從前的每一個夏季,臨窗的大炕上是玉色的簟席,炕幾上有幾枝新鮮的荷花,兩旁的坐椅上搭著茶色暗紋的坐褥,後頭的紫檀木花架上有兩盆崎嶇的鐵樹,開著豔紅的花朵。
除卻院中的香樟樹未曾長大,一切一切都宛如從前的模樣。陶灼華喜得連連點頭,衝老管家輕輕一福道:“您老人家實在有心。”老管家側身避過,卻是笑得皺紋都舒展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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