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關起門來議事,將這些日子宮裏宮外發生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待聽了何子岑一番分析,德妃娘娘對仁壽皇帝的怨忿早消了**分。
何子岑鄭重說道:“父皇想要留住的都是肱骨之臣,似這般左右搖擺、眼中隻有自己利益的佞臣遲早會大浪淘沙。母妃您今次這麼偶染微恙,到替父皇尋了個借口是,能叫他瞧清人心。”
一口玉泉山水泡過的清茶漫過喉間,德妃娘娘從裏到外都透著舒坦。
心裏早已認同了何子岑的說話,偏是要給自己找個台階來下,德妃娘娘嗔怒地抬頭,略略拖著長聲道:“母妃隻道是自己人老珠黃,已然讓你父皇厭倦,不承想裏頭還有這些多道道彎彎。既是如此,我也不同他一般見識。”
何子岑吃吃而笑,親手執了茶壺替德妃續杯。
過了二月十九,早又是春意扶疏,絕色煙柳滿了皇都。
陶灼華算著日子,宮外的劉才人早該分娩。前些時忙著給德妃娘娘醫病,竟沒顧上這一節,如今宮裏宮外消息不通,是她最大的心病。
好在眨眼便是三月三,民間素有踏青的習俗,京師子弟往往出城往青淩江畔踏青賞春,有的官宦人間還會搭起彩棚圍屏,一家人野外聚餐。陶灼華便求見德妃娘娘,想要一枚出宮的對牌。
她略帶著絲江南味道的官話軟糯清甜,嬌嬌俏俏說道:“娘娘,灼華也不瞞您。當日灼華被迫往大阮為質,陶家心疼我孤苦無依,已然舉家北遷,在京師安了家。前番幾次出去,灼華也見了幾位舊人,隻是苦無舅父的消息,心裏一直記掛得緊。因此想請娘娘賜下對牌,叫灼華去瞧瞧舅父可有信來?他們是否安泰。”
德妃娘娘與何子岑都曾留意她的行蹤,曉得她在大阮有些故人,今日見她坦誠相告,到越發喜歡。
情知陶灼華一個小小女子翻不起浪花,德妃娘娘也不怕她一出宮門便沒了蹤跡,便暖暖笑道:“灼華,你幫了本宮的大忙,咱們便算是自己人。本宮早便想許你一件禮物,一直未曾想好是什麼東西,今日便將這枚出宮的對牌賜給你,許你自由出入宮闈,也好與陶家人見麵,可好?”
陶灼華大喜過望,盈盈衝德妃娘娘一拜,臉上掛了欣然的笑意:“娘娘,這份禮物當真貴重,灼華十分喜歡。”
德妃娘娘命綺羅取來對牌,鄭重擱到陶灼華的手上,又正色與她說道:“灼華,對牌雖然給了你,你卻要記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若出宮還須向本宮說一聲。再者說來,依舊要趕在宮門落匙之前回來。這宮裏虎視眈眈的人多,若是不小心被旁人拿住了錯處,本宮也幫不得你。”
陶灼華感激地應了聲“是”,喜盈盈將牌子收在袖中,這才含笑向德妃娘娘告辭。回去換下了宮裙,不理會忍冬審視的目光,陶灼華隻悄悄與菖蒲遞了個眼色,這才換了身從前在瑞安長公主府的服飾,帶著娟娘與茯苓便出了門。
距離上次出宮已然有些時日,陶灼華與娟娘到還兜得住,茯苓卻如出了籠的小鳥一般,嘰嘰喳喳說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