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辭行(1 / 2)

幾杯酒熏然入腹,瑞安長公主卸去晚妝,烏雲低嚲間十分動人。

蘇世賢瞧得對方眉眼盈盈,雙眸似剪剪秋水融光,不由怦然心動。他命人撤去殘席,便親手去籠甜香,想要早早與瑞安長公主共赴巫山。

偏是長公主興致不在此處,命費嬤嬤傳了兩個少年來吹簫。芙蓉洲的簫聲都不夠清越扶搖,多的是旖旎婉轉的滋味,吹曲與聽曲的人都是眉目輕佻。

蘇世賢眼前轟然發黑,心內五味陳雜,隻覺得一頂巨大的綠帽兜頭蓋臉,頗有泰山壓頂之勢。他涵養再好也受不得,鬆開了握著瑞安長公主的手,假托還有些出行的文書要理,第一次主動從芙蓉洲告辭出來。

瑞安長公主自然瞧得他眼間的憤懣,又怎將這吃軟飯的丈夫放在眼裏?

反正該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正樂得一個人清閑自在。見蘇世賢大踏步出門,瑞安長公主隻是不屑一笑,招手喚了吹簫的少年郎身邊來坐,再命他寬去外衣,這便柔若無骨地偎在對方懷裏,雙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九月十六,陶灼華帶著娟娘、茯苓、菖蒲與忍冬一同啟程,收拾了大大小小的箱籠約有幾十個,幾乎將疊翠園裏搬空。

丫頭婆子們曉得陶灼華此前來時並沒有多少行裝,隱約覺得不妥,報到費嬤嬤前頭。費嬤嬤隻顧著與忍冬話別,派了一秋與半夏過去查看。

半夏上前陪了個笑臉,隱晦地詢問了幾句,陶灼華便不似往日一幅任人拿捏的好模樣,她將頭上發冠一摔,上頭幾粒蓮子米大小的珍珠滾了一地。

見眾人立在麵前一幅錯愕的模樣,陶灼華立在門口冷冷說道:“我還沒有離開,你們便想來點驗疊翠園的東西,可見眼裏沒有我這個陛下親封的郡主。長公主殿下當日便曾說過,府裏往後就算做我的家,我從自己家裏拿兩件心愛的玩意兒,需要你們幾個奴婢的許可不成?”

發冠勾著陶灼華的發絲,將她高高盤起的鬢發弄得亂了一縷,眼見得要誤了起程的時辰,一秋與半夏叫苦不迭,哪裏再敢糾纏著不放。

一人忙忙陪著笑臉替陶灼華綰發,另一個匆忙將發冠撿起,眼見不能再戴,隻得從正房裏取了幅長公主不常用的東珠頭麵,這才算打發得陶灼華滿意。

昨夜裏流的淚多,陶灼華起床時一雙眼睛腫若胡桃,娟娘拿滾熱的雞蛋來敷了一會兒,又拿脂粉淺淺蓋住,才不致那麼引人注目。

方才這一番鬧騰,陶灼華臉色更添了鐵青,她不顧一秋與半夏的催促,又重新回房理妝,再挑了些胭脂膏子暈在兩頰,這才接了茯苓遞來的鬥沙色寶瓶紋妝花鬥篷,到正房跟瑞安長公主告別。

蘇梓琴也在坐,她巧笑嫣然,明眸一片璀璨,渾然不見昨日的悲慟。陶灼華進來時,她正倚在瑞安長公主身畔說笑,瞧著一幅母女情深的模樣。隻瞅著無人注意時,她眼睛微眨,算做與陶灼華的默契。

大功已然告成,瑞安長公主臉上便有了敷衍之色,不過例行公事般囑咐了幾句,到喚過菖蒲與忍冬,問她們可曾仔細打點了陶灼華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