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四十載如一日,洋溪湖畔的紡車轆轆,白紗織成粗布。
陶灼華著了四十載這樣的衣衫,早便成為習慣。麵對瑞安長公主的責難,她隻是柔婉笑道:“夕顏又不見外人,不過多盡幾日孝心,還求長公主殿下允準。”
瑞安長公主擺手道:“並不是要你穿紅著綠,你也無須過慮。我看十五晚上那暖黃色的鬱金裙便好看,也襯你的膚色。便照著那些樣子,重新製幾套衣裳,打從明日開始上課,你這一身孝衣隻怕宮裏來的嬤嬤們瞧著膈應。”
見陶灼華麵有難色,還想一味推脫,長公主哪裏耐煩與她多說,自己一錘定音道:“我明日著人送些時新衣裳過去,你換下這身白衣,好生隨著嬤嬤們學些規矩。若是真想隨著你父親去大阮,可不能丟了咱們大裕皇朝的臉麵。”
陶灼華並不吐口,眼中卻已然有了鬆動之意,顯見得對大阮十分向往。長公主眼角微挑,將她的神色盡收在眼底,心間不屑地一笑。
不過是個十歲八歲的孩子,縱然早慧些,要哄得她聽話,原也不是什麼難事。
吩咐一秋取了些新製的小粽子和兩盞雙皮奶應景,長公主便端了茶。
蘇梓琴拉著陶灼華立起身來告辭,兩人依舊乘了畫坊出洲。因身側都有丫鬟相隨,蘇梓琴尋不到說句知心話的時機,便力邀陶灼華去自己院子裏坐坐。
陶灼華隻為方才在芙蓉洲的發現心悸,想要回房重新理理思路,懶得與她周旋,抱歉一笑:“出來了大半天,身上有些乏了,想回去躺一躺,對不住郡主。”
蘇梓琴待要堅持,瞅著菖蒲與茯苓已然趕來接人,自己身邊也有琥珀與珍珠相隨,深知已然無緣深談,唯有遺憾告辭。
依著長公主的意思,過了十七便開始要陶灼華快些學會宮中禮儀。大阮那邊已經定了日子,冬月半便是欽天監測算的吉期,要迎長公主府的郡主殿下入京。
冠冕堂皇拿著江山永固與兩國世代交好做借口,為得便是叫大裕無法推辭。如今滿打滿算,陶灼華留在大裕不過一兩個月的光景,容不得一再蹉跎。
十八日一早,兩位嬤嬤便趕來見禮,娟娘預備了豐厚的紅封,陶灼華待兩人也十分客氣,當天便開始了課業。
蘇梓琴連著來了幾次,尋不到與陶灼華說話的機會,隻急得銀牙緊咬。她轉而尋了費嬤嬤說話,故意粘著老婆子說道:“嬤嬤快些安排我與那陶夕顏入宮,眼瞅著便是丞相府何小姐的生辰,我那些珠花卻不成用,如何能戴出去見人。”
隻望著入宮途中,兩人共乘一輛馬車,有些體己話才能大膽開口。
費嬤嬤陪著小心道:“郡主稍待幾日,原是長公主殿下交待了,要陶姑娘學上幾天禮儀,莫進宮去丟了咱們府上的人。”
蘇梓琴無可奈何,回到自己院裏長籲短歎,因是記掛著前世李隆壽最後得過肺癆之症,自去書齋裏搬回整套的醫書,整日潛心研究。
兩位嬤嬤因著瑞安長公主的吩咐,給陶灼華安排的課業十分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