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又要逼迫自己去姓那負心人的姓氏,陶灼華哪裏跟依。
她不顧眾人錯愕的眼神,鄭重立起身來,衝瑞安長公主深深斂禮,沉靜地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夕顏的姓氏是亡母所賜,如今母親尺骨未寒,夕顏怎能令她泉下不安?請長公主殿下明鑒,夕顏的姓氏斷無更改之意。”
幾杯酒下杯,長公主眼角眉梢都添了引起春韻,她把玩著手上汝瓷羊脂玉的杯盞,稠豔地笑道:“你母親雖然不在,還有你父親為你做主。你與梓琴是異母姐妹,一家人難道有兩個姓氏不成?放心,你父親自會替你辦妥。”
彎眉似勾,長公主望向陶灼華的那一眼平添了無限威儀。久在上位的人眼中自然有一番凜冽,西平候府的兩個小姑娘不覺渾身打了個冷戰,到是陶灼華神態自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輕輕執起麵前的銀製鏤花湯羹。
人小言微,想要瑞安長公主改變主意幾近不能,陶灼華聰明地收斂了神情,希冀另尋旁的法子。
瞧著話不投機,似長樂伯夫人這般長袖善舞的人便趕緊打圓場,她趁勢將話題叉開,聊了些京郊景致,又請長公主得了閑暇,去自家的莊子上住兩日。
長樂伯夫人笑道:“本不該打攪殿下,隻因前幾日去莊子上散心,瞧著一片山楂樹都已坐果。再過得幾日,漫山遍野的山楂與杮子成熟,便似一盞盞紅豔豔的小燈籠,再經霜一打,那景色委實好看。”
蘇梓琴拍手笑道:“母親,果如候夫人所說,咱們便去瞧瞧,琴兒長了這麼大,難得見些山村野趣。”
又挽著陶灼華的手說道:“姐姐也一起,咱們多帶幾個人,摘些杮子回來做成杮餅,多擱些糖霜,待下了霜拿出來吃,味道必定不錯。”
陶灼華微笑揚眉,隻審視地打量了一眼蘇梓琴,便將睫毛輕輕垂落。她甜甜笑道:“夕顏十分願意奉陪。”
長樂伯夫人與蘇梓琴描繪的盛景,有幾分與家鄉的秋色相似。美則美矣,隻可惜那時候自己大約早已啟程,見不到山楂果紅遍山野。
此時不能與瑞安長公主撕破臉皮,陶灼華依然扮演著自己柔婉貞定的樣子。
蘇梓琴便拖長了聲音喚了句:“母親”,雖是低低央告,卻有些撒嬌的成份:“母親,咱們便去候爺莊子上瞧瞧,多摘些杮子回來,您說好不好?”
“你都已經然應承了,母親難道要抹你的麵子?”瑞安長公主伸出帶了玳瑁護甲的手指虛點了下蘇梓琴的額頭,便對長樂伯夫人說道:“那便過幾日去叨擾府上,到莊子裏住兩日。如今隨說離下霜還早,瞧瞧山野秋色也是不錯。”
長樂夫人喜不自勝,忙著應承,又虛虛對在坐的眾人道:“也請諸位一起去具瞧,鄉下雖然簡陋,勝在自給自足,自家養的山雞肥美,菜蔬也新鮮。”
就著這個話題聊了半晌,方把剛才的尷尬丟開,陶灼華也開開心心與蘇梓琴說起紅果製冰糖葫蘆的趣事,又不覺回想起那一日在陶府裏,舅母體恤自己口中無味,特意命人為自己做紅果雪梨絲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