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間陶灼華早便張開了眼睛,聽得廊下娟娘與那婆子的對答,曉得自己不必早起,樂得翻身再睡了個回籠。
朦朦朧朧的,陶灼華開始做夢。好似夢到九天鳳闕之上,瑞安長公主睥睨江山、俯瞰著群臣,太子李隆壽卻陰鬱地躲在一道珠簾之後,悵然地覆手而立。
一忽兒是景泰帝垂死的臉、一忽兒是麵目憔悴的蘇梓琴、一忽兒又是猙獰的蘇世賢,再往後便是青衫孤寂的何子岑,清冷地望著自己。
“子岑、子岑”,陶灼華衝他深情的呼喊,再一個激靈便醒了過來。
回思方才的夢境,除卻對何子岑的無限牽掛,陶灼華又暗忖自己好笑,竟把瑞安長公主想像成了漢時館陶長公主那般翻雲覆雨的人物。蘇梓琴從來趾高氣昂,也有李隆壽願意將她金屋藏嬌,何曾有過那張愁苦的麵孔?
不過夢中瑞安長公主君臨天下的影像太過清晰,陶灼華又忍不住咀嚼了幾分,一絲疑慮化做種子,漸漸生根發芽。
頭有些悶悶地發脹,外頭靜悄悄再無人聲。陶灼華又躺了片刻,卻再也睡不著。瞧著外頭已然天光大亮,她這才欠起身子喊人。
菖蒲捧了銅盆,茯苓手上托著皂豆與香巾從外頭進來,服侍陶灼華梳妝,再替她換了身櫻草色掐月白細牙的窄腰夾襖,下麵係著一條月白色方勝暗紋雲錦長裙,頰上勻了淡淡的脂粉,方才奉上小廚房送來的早膳。
公主府的早膳十分考究,六個汝窯羊脂白的金線碟,裏頭盛著各色爽口的小菜,主食是盤絲薄餅、酸湯麵、一籠小小的茯苓蒸餃,外加一盤灑滿青紅絲的糯米甜藕,另有一盞乳白色的銀耳燕窩羹。
陶灼華先取了燕窩羹淺嚐幾口,再夾了隻蒸餃,另撥了兩片糯米甜藕,便擱了筷子要水漱口。再命菖蒲將早膳散下去,她與娟娘和茯苓同吃。
菖蒲瞧著陶灼華舉止優雅,到透著與同齡孩子不相符的沉穩,心間默默盤算了一下,已然茅塞頓開。
長公主描繪的未來雖好,卻隻是畫餅充饑。日後自己去了大阮,死活便全部在陶灼華手裏。縱然長公主隻手遮天,也管不了陶灼華處置一個奴婢。
她不是忍冬,沒有父母親眷攥在旁人手上,雖然孤苦無依,卻也無牽無掛,隻能過好自己的安生日子。
想到這裏,菖蒲便往陶灼華麵前一跪,與她重新見禮,再笑著將長公主把自己放在疊翠園的消息說與大夥兒聽。
見陶灼華心情十分愉悅,望著自己的目光也是真切的喜意,菖蒲再大著膽子向陶灼華告半個時辰的假,要回芙蓉洲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早便曉得這溫厚寧馨的女孩子會一直陪著自己,陶灼華唇邊掛著真摯的微笑,親自扶了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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