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了。”
奔波兒灞說著，慢慢起身，退到孟凡身後。在破除封印大陣第八層的過程中，他消耗極大，在洞穴外修養將近三百日，他隻恢複了不到五成，想必封印大陣給他造成了永久性的創傷。
其他妖族，相繼聚到孟凡周圍，仰望著巨大的石猿。
哢嚓！
突然，石猿表麵，一塊石片，剝落下來。
呼——
罡風四起。
一股浩瀚的能量波動，好似浪濤一般，開始在大廳內湧動。
能量愈加強盛，石猿周圍的幹屍，瑟瑟發抖，搖搖欲墜。
嘭！
突然，數十條鎖鏈，被直接崩飛，當空斷裂成無數碎片，劈啪落地。
嘭！
一具幹屍，從內部炸開，化作齏粉。
隨後，好似雪崩一般，鎖鏈不斷崩碎，幹屍不斷炸開。
“呃”
孟凡和十名妖族，聽到一聲沙啞的輕歎。
那是來自大聖的聲音。
妖族們，再一次紛紛跪倒。
不複方才的狂喜和激動，這一次，他們顯得十分安靜而虔誠。
嘩啦
大片大片的石塊，自石猿的體表剝落。
孟凡看到了，一雙寧靜又桀驁不馴的眼睛。
這雙眼睛深邃悠遠，充滿遠古野性的氣息。無數星光，在眼中璀璨閃耀，就好像這雙眼中，蘊藏著大千世界。
他的心頓時一顫，險些與妖族們一樣，虔誠的跪倒在地。
但他忍住了。
他是人族奇門傳人，豈能跪妖族領袖?
“你們來了”
鎖鏈不斷崩碎，幹屍不斷炸裂，石猿體表的碎石紛紛抖落。須臾後，一個高大的猿猴，身披鎖子黃金甲，頭戴鳳翅紫金冠，腳踏藕絲步雲履，抖落一身塵埃，緩緩走來，語氣平緩得好似在與自己的老朋友敘舊。
腳下有罡風，好似蛟龍一般，盤旋而上。除此之外，他並未流露出太多令人驚歎的氣勢。他放緩腳步，站在那裏，就好像黑夜中的一塊石頭，星空下無風的湖麵，平平靜靜。
孟凡曾設想過自己與大聖爺見麵的情景，也想象過大聖爺睥睨天下的英雄氣勢。
可沒想到，大聖竟平靜得好似在陽光下曬太陽的慈祥老人。
即便是衝破封印，重回自由，他的情緒，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不嗔不怒，不悲不喜。
究竟是什麼事，是怎樣的憤怒，逼得這樣一個崇尚自然寧靜的大妖，率領全部子民，攻上淩霄寶殿，與天庭一絕生死?
孟凡暗暗輕歎。
奔波兒灞等十名妖族，虔誠的匍匐在大聖腳下，而大聖爺，則目光溫和的看著他們。直到看到自己的子民，他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你們，真不該來啊。”許久，大聖一聲長歎。
“巡山小妖奔波兒灞，恭迎大聖回山。”
“巡山小妖灞波兒奔，恭迎大聖回山。”
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異口同聲的說道。
大聖爺微微頷首，道：“你們曾是花果山第三班的巡山小妖吧，我記得你們。沒想到，昔日的巡山小妖，已經成長成修為過千年的大妖了。你”
他的目光落在妖族兩位長老身後的北方王謝震身上，道：“我起兵時，你剛剛從山中猛虎，修成人形吧，今日也成長為強者了。我記得妖族每一名兄弟姐妹的名字，可物是人非，昔日的族人，又在何處呢?被封此地的漫長歲月，身體被禁錮，可思維，還是清醒的。我時時刻刻數著時間，如果沒數錯的話，已經過去三千六百五十三年了吧。”
孟凡和妖族們聞言，全部驚住了。
奔波兒灞、灞波兒奔和與大聖爺同一年代走來的妖族們，驚於大聖爺竟然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這令他們即榮耀又自豪。
而孟凡，震驚於大聖竟然道出了自己被封印的準確時間。
身體被禁錮，絲毫動彈不得，但思維還是清醒的。曆經無比漫長的歲月，是一種怎樣的煎熬。
而在漫長的歲月中，大聖爺隻做了一件事。
他在心中，計算著自己被封印的時間。
孟凡由此想到了一個對於所有生靈，都非常不美好的詞。
孤獨。
沒有人願意忍受孤獨。
大聖爺獨自一人，在這昏暗的冰山大廳，度過了極為漫長的孤獨時光。假若這一次解救行動失敗，大聖爺還將繼續孤獨下去。
可是，重獲自由的大聖爺，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喜悅。
他表現得非常平靜。
甚至，似乎並不同意妖族來解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