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便將方才的時期說了一遍,連城顧抬頭看了看柱子,說道:“美妃根本就不會武功,怎麼可能撲到那麼高,然後又撞得那麼重?”
“美妃娘娘說了,她之前在娘家的時候,學過幾招花拳繡腿,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她的武功確實不怎麼樣。”
蘭兒剛說完,月紅就插嘴說道:“是啊是啊,王上,美妃娘娘的武功豈止是用不怎麼樣來形容啊,簡直就是三腳貓的功夫,您想想啊,她用盡全力從這個地方就飛起了身形,狠狠地撲了過來,奴婢們呢,就站在這裏,她撲過來,我們自然是要躲的,我們一躲,她就收不住了,就聽見‘呯’的一聲,哎呀呀,簡直就是地動山搖,跟發生了地震一般。奴婢們趕緊抱頭鼠竄,再看時,就見娘娘正從柱子上緩緩滑行了下來,倒在了地上。”
經過月紅這麼詳細這麼聲情並茂這麼栩栩如生地演講之後,連城顧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經過,能講得這麼詳細這麼生動,沒有身臨其境的話,怕是不可能達到這個功底。
連城顧看著吐沫橫飛的月紅,心中跟著起波瀾。
蘭兒趕緊拿過地上的一塊絲帕,說道:“王上啊,美妃娘娘來之前太後還來了一次,您可以去問問太後,她老人家德高望重,斷是不會撒謊的,太後來的時候,娘娘剛吐了血,暈迷了過去。”
說著,她將手中的那方絲帕遞到了連城顧的麵前。
倘若連城顧還不相信的話,那一定是昏君了,梅星甘都已經傷成了那樣了,哪裏還能打人?怕是連起榻的力氣都沒有了,再說,她沒失聰就已經萬幸了。
梅星甘冷冷地說了一句,道:“蘭兒,月紅你們要是很清閑的話,就去收拾收拾,等我身體好點了,我們就搬去冷宮那邊,或者,我們就直接回將軍府。”
連城顧皺皺眉頭,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梅星甘冷冷答道:“我哪裏有什麼意思,既然你不相信我,覺得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對,心腸歹毒,跟你那寶貝一樣的美妃比起來,我就是那天邊的一根草,不對,連草都不如,所以我決定了,我要休夫!”
她這話一出,立刻掀起了狂風巨浪,連城顧的臉色異常難看,從來沒有聽說過妃子要休王上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得讓他有些駭然。
月紅等三人也是可以用魂飛魄散來形容,娘娘一定是糊塗了,月紅趕緊說道:“王上啊,您千萬不要生氣,娘娘的腦袋剛被驢踢壞了,所以現在有點胡言亂語,您千萬不要當真,她休息休息就好了,呃……”
連城顧的眼睛眯了眯,發出危險的信號,月紅嚇得一聲尖叫,趕緊奪門而出,跑得腳不沾地。嗚嗚嗚,她做錯了什麼嘛,不就是幫娘娘說了一句話麼,難道身為奴才,幫主子說一兩句話都不成麼?
蘭兒和小德子立刻不敢吱聲,梅星甘聽了突然很想笑,這月紅腦子才被驢踢了哩,居然這麼說,連城顧怎麼會不生氣呢?她的腦袋明明是早上被連城顧甩了一巴掌,然後就傷成了這樣,他肯定會覺得月紅在諷刺暗喻他是驢啊。
梅星甘強忍著心中的好笑,故作冰冷地說道:“你們都不用再說了,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明天就回將軍府,這宮裏我可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頓了頓,她又說道:“如果連城顧你還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就放我回去吧,如果不念那麼僅有的一點情分,那就直接將我打進冷宮,省得被人誣賴陷害,我本來就隻剩下一口氣了,哪裏還經得起這樣的折騰,想我死,就直接一點好了。”
連城顧揮揮手,蘭兒和小德子很識趣地退了下去,順便將門掩上了。連城顧在她的榻邊坐了下來,突然很柔聲地說道:“好吧,這次就算是孤冤枉你了。”
“什麼叫就算你冤枉我了?”梅星甘毫不示弱,並沒有因為連城顧語氣軟了下來,就做了讓步,反而聲音更強勢地說道:“明明你就是冤枉了我!”
被她這麼的一聲吼叫,連城顧的心中猛地一震,這樣的梅星甘哪裏像是虛弱得動不動就要昏倒半死不活的人?明明凶猛得像一隻母老虎一樣。
梅星甘說著,伸手將頭捂了捂,說道:“頭又開始疼了,你走吧,不要再看見你!”
連城顧這次沒有走,反而還伸手將她的頭按住,輕輕地揉捏了起來,邊揉捏邊說道:“好了好了,不要再生氣了,其實孤隻是過來問問你,你自己非要承認,惹孤生氣的。”
梅星甘掙紮著,想要掙脫他的束縛,但是連城顧太霸道,她掙紮了一下,頭更疼,就不動了,任由他揉捏吧,嗯,反正感覺還是不錯的,他的手法比較輕,居然還能有效地緩解頭疼腦漲的。
“我哪裏敢惹你生氣啊,你看看自己來的時候,那樣子仿佛要吃人一樣,心裏明明就是已經認定了我是凶手,既然你都認定了,那我不如就順了你的意,自己承認了好了,省得你不相信,還要多費口舌。”
梅星甘說著,心中覺得非常委屈,眼淚嘩嘩地落了下來,將麵上的麵紗都弄濕了一大塊。
連城顧將她的身子往上提了提,說道:“孤哪裏有你想像的那樣,你該是知道孤一直就是這樣的。”
梅星甘撇撇嘴,很惱怒地說道:“狗屁!你對我的時候,從來都是這樣的,對美妃的時候,從來就不是這樣,她就是你的寶,每天都少不了,我算什麼,我就是一根草,想用的時候用下,不想用的時候,就順手丟掉。”
她越說越激動,激動地使勁拍著榻沿。
連城顧一邊給她輕輕按摩著太陽穴,一邊說道:“不要激動啊,再亂動,孤弄疼了你,你可又要鬼叫了,指不定還會說出什麼尖酸刻薄的話來,搞不好還會說孤蓄意謀殺。”
梅星甘嘟了嘟嘴,很不服氣地說道:“那是肯定的,而且要與庶民同罪的。”
她說著,心中原本的怒氣漸漸散去了,有一種甜甜的感覺。
連城顧笑了笑,淡淡地說道:“現在還說不說要回將軍府了?”
“回!”梅星甘立刻說道:“當然要回去!這裏我可呆不下去了,你還是天天陪著美妃和王後就可以了,根本就不用再看見我,我心裏想什麼你也不用去猜,這樣就可以了。”
連城顧眉頭蹙了蹙,有點不悅地說道:“怎麼還要回去?孤都已經跟你解釋了,你心裏想什麼,孤怎麼會知道,反正一句話,孤不會答應你離開。”
梅星甘將眼睛閉上,很不爽地說道:“我留下,估計沒幾天你又會怒氣衝衝地跑來興師問罪,說我心腸歹毒,下手凶猛,搞得我跟梅超風一樣,好事沒有我的份,壞事隔著一千裏都能攤到我的身上。”
連城顧說道:“孤隻是問問。”
梅星甘接道:“你那是不信任,如果你信任我,怎麼可能還要問?你的第一想法就是我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而不是戴著懷疑的態度怒氣衝衝而來。”
說著,她停下來喘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連城顧,你也算是個聰明睿智的君王,怎麼連那麼一點子的小事都不明白?我都已經被你折騰得剩下半條命了,自己都隻剩下一口氣了,怎麼可能再把她那麼活生生的人打成了那個樣子?你還真當我是變形金剛啊?”
連城顧雖然不知道變形金剛是什麼,但是意思還是能明白的,他笑著說道:“孤也是一時緊張,然後被氣昏了頭,所以才會這樣,以後,不會了。”
梅星甘撇撇嘴,說道:“誰相信你的鬼話啊?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那張嘴,還有就是,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說的都是你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都是虛偽的偽君子,你們說的話,是絕對絕對不能信的。”
連城顧將手輕輕地往下移了移,說道:“這裏還疼不疼?”
“不疼,”梅星甘冷冷地說道:“已經疼得麻木了,哼,下手那麼重,簡直是沒有將我當人看,哼,連城顧,這一次我是徹底地看清楚你了,你對我下手那麼狠,然後還跑來興師問罪,你你你你徹底地傷害了我!”
連城顧輕輕挑開裹在她麵上的紗布,裏麵塗了藥膏,但依舊能看到裏麵高高腫起的淤青,心中也不由疼了一下,自己怎麼下手這麼狠?開始的時候,是在氣頭上,所以他沒有感覺到什麼,如今氣也消了,人也從盛怒中清醒了過來。再看梅星甘臉上的傷,心疼得他直想落淚,那竟是他親手打出來的。
月紅說的對,他就是驢,一頭大笨驢,除了會傷害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之外,他什麼都不會,他離不開梅星甘卻又不想承認,非要表現出沒有她地球照樣轉的樣子,除了氣她就是傷害她,但他不知道,越是那樣,他的心就會越疼。
一顆淚緩緩滴落了下來,落在了梅星甘的眼睛上,冰涼的淚滴讓她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剛好看見了他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上猶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
梅星甘第一次看見連城顧落淚,有點小吃驚,之前不管他心中有多悲痛,有多憤怒,他從未掉過一滴眼淚的。今天,他是中了什麼邪了麼?
“喂,帥哥,原來你也會掉眼淚啊?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我一直以為你是冰做的,沒想到你的心也是柔軟的。”
梅星甘剛說完,就見連城顧的唇角動了動,說道:“不錯,孤就是冰做的,所以一遇見你這團火就被融化了,所以孤的心已經被你弄得破碎不堪,在胸腔裏融化成了一灘血水。”
“真的麼?臣妾真的有這麼大的魔力?哇哢哢,那真是太了不起了,還以為你是塊永遠也不能融化的冰,連太後都這麼認為的,說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整個人是冰山雕成的,沒想到居然也有融化的時候。”
梅星甘嘮嘮叨叨地說著,連城顧隻是笑了笑,然後看著她。
“為了不使王上您整個人都化成冰水,臣妾決定了,不在明天回將軍府了。”
聽了梅星甘的話之後,連城顧的臉色好看了很多,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下來,但是,梅星甘又笑眯眯地說道:“臣妾決定現在馬上立刻就回將軍府,隻有這樣才能讓你整個人遠離我這團火,然後漸漸恢複你的本性。”
連城顧的眼睛眯了眯,牙齒咬得咯吱咯吱地響,說道:“梅星甘,你別太猖狂了!”
“臣妾哪裏敢猖狂?臣妾不過就隻是……嗚嗚……”
她的話還沒說完,連城顧就將頭一低,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嘴巴,那熾熱的唇親在了一起,梅星甘竭力地掙紮,嗚嗚嗚,人家臉上剛抹了藥,哪裏能受得了他那麼狂熱的肆虐?
……
連城顧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近墨和不赤從茂密的樹葉叢中飛身下來,落在了連城顧的身前,近墨說道:“方才,王後來了。”
“她有做什麼?”
“沒有,隻是在門外站了一會,就走了。”
連城顧的嘴角揚了揚,想必王後本來是想來探望下梅星甘的,結果沒想到他們正在裏麵魚水交歡,不好打擾,便走了。
其實,他是不介意三人一起的,但是擔心梅星甘介意,所以隻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