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作為大魏腹心之地,從來都是極為繁華興盛之處,更是人才輩出,在朝在野都有著極大的影響,可隨著黃天教的叛亂,作為主要爆發區域的冀州,不過是一年多時間,便已經凋敝了很多。
過去繁忙的官道之上,已經很少能夠看到單獨的行人,都要托庇在那些實力強悍的商隊周圍,才能保證基本的安全,可隨著叛賊取得幾場大勝之後,實力越發強大,形勢越發混亂,各處已經有百人以上的盜匪不斷出現,更是讓在外行走之人心中驚惶。
隨著朝廷頒下義勇法令,各地豪強更是開始大規模擴張手中的兵馬,之前還顯得相對穩定的各地,也開始了新一輪的混亂,朝廷軍隊、鄉勇、叛軍、盜匪,各種勢力交織在一起,顯現出一副混亂場景。
作為背靠幽州,自來是與北方蠻族交易重要集散地的中山,同樣麵臨這樣的問題,好在能在此做生意的,都是世族大家,麵對那些劫掠成性的蠻族,手中更是有著不弱的戰力,才算是保證了街麵上的基本安定。
可隨著一股三千餘人的叛軍流竄至此,在三股豪強義勇的拚殺下,雖然輕鬆獲勝,可大量散兵遊勇散落民間,還是讓地方頗為頭痛,更何況那些大頭兵的胡作非為,也讓人疲於招架,隻是形勢如此,卻也無可奈何,朝廷威嚴,也在這個過程中一點點淪喪。
就在之前戰場北方三十裏外,一隊騎兵正在對一個破敗村莊進行搜查,根據線報,一股叛軍骨幹已經流竄至此,隻是各種消息滿天飛的情況下,實在難以判斷消息的真假,興衝衝而來的兵士都頗為沮喪,村莊中除了幾個孤老,便再沒有其他人。
作為附近實力最強的三股義勇之一的董家軍,隨著這一次大勝,聲望也提升到了頂點,這一次能夠跟隨主將董正前來,自然是想著好好表現一下,好為自己賺一個前程,所以當看到一個年輕男子出現在山坡時,都是頗為興奮,很快便有十一名騎兵,迅速向著那人衝去。
身為董家軍的頭領,也是附近最大豪強的董家家主,很快便發現了這邊的騷動,卻並沒有製止的意思,反而對身旁的一名身形高大,容貌凶悍的男子笑道:“這些兒郎勇則勇矣,可這紀律以後可要好好的管一管了,看那男子的打扮,分明就是個過路客,這般騷擾可不是好事。”
看著董正臉上輕鬆的笑容,壯碩男子明白自家主公的心思,笑道:“在這等混亂之時,要想保持勇武,還是要靠這份凶悍,若是和那懦弱書生一般,就算是有些勇力,恐怕也難成大事。”
對於部下的這份辯解,興頭正高的董正用馬鞭指了指他,笑罵道:“胡說八道,照你這麼說,那些朝廷軍隊可都軍紀嚴明,就沒有戰鬥力了?隨便拉出一支,就能打得你趙慶哭爹喊娘。”卻並沒有在意兒郎的那些行動,亂世人不如太平犬,在等世道,能保證自己隊伍的戰力已經不容易,一兩個人的性命,實在沒放在他的眼中。
山坡上那人身上穿著一件不錯的皮甲,身後背著的包裹也鼓鼓囊囊,顯然是個有些財力的主兒,若不是因為這般,這些一向油滑的兵丁,怎會如此的積極?顯然是看重了那點油水,這倒也無可厚非,更何況,他也相信手下的分寸,應該不會鬧出人命。
想了想還是對護衛揮手示意,向著那裏趕去,反正村裏應該也沒什麼事情了,看著那十一名騎兵並沒有仿佛流寇一般,一窩蜂的衝上去,而是在奔跑過程中,悄然分成了兩隊,一隊在前,一隊在後,顯得頗有章法,他的心中便滿是驕傲,這可是自己數年心血打造,就算是和一般州郡甲士相比,也不差分毫,正是憑借這樣的底氣,他才能夠在如此段時間內迅速崛起,甚至賺得現在這個越騎校尉的官職。
雖然隻是個八品武將,可對他來說卻極為重要,要知道,他雖然是左近極為強悍的豪強大族,可已經三代沒有出現過為官之人,之前自己隻能算是義勇,可有了這個官職之後,便意味著進入了朝廷的體製內,才能去說未來的前途,更何況,他對於自己的前途,也有著頗大的野心,隻要有著手中的這些兵丁,他就能夠有著更大的天空,自然要好生籠絡。
既然隻想劫財,不想傷人,這十一名騎兵也沒怎麼在意,在為首的一名伍長揮舞著手中馬刀,叫罵道:“你這廝是哪來的匪類?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我等還能饒你一條性命,若是膽敢反抗,可要小心大爺手中的馬刀不認人。”周圍的騎兵同時揮動馬刀呼喝,倒是頗有氣勢。
若是一般百姓,恐怕早就嚇癱,就算有些武藝之人,麵對這等人多勢眾,騎馬披甲的兵士,也絕不敢硬碰硬,大半都會舍財保命,可讓這些騎兵詫異的是,麵前的大漢,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畏懼神情,準確的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神情變化,隻是目光冰冷的看著他們。
感受著目光中傳來的冷厲,為首的伍長眉頭一皺,不僅沒有被震懾,更感覺被輕視了,冷哼一聲,喝道:“不知死活,馬三,上,給我把他打趴下。”
他身旁一名青年滿臉興奮的應了一聲,便打馬上前,手中已經握緊木槍,在距離對麵大漢還有兩丈時,便揮動木槍橫掃,眼看著距離明明不夠,可等到木槍點到前方時,剛好來到了對方的腰間,對於馬力的掌握顯然頗有心得,雖然由於加速距離不足,沒有辦法將馬速提升上來,無法借助太多馬力,可前衝的力道加上居高臨下,還是讓馬上之人占據了不小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