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經常在想,或許我就不該來到世上,不然也不會遭受如此多的痛苦。
我家在農村,是一個很貧窮的鄉,我家也很窮。
我爸媽是通過外鄉媒人介紹認識,當時我媽奇跡的沒有嫌棄我家窮,嫌棄我爸是個連小學二年級都沒有畢業的苦農民,反而在認識後不久就結了婚,隨後有了我。
但好景不長,我出生後不久,有個外出務工回家過年的同鄉人認出了我媽,並私下傳我媽是省城裏專門幹皮肉行當的外圍女,說在一家會所見過我媽。還說我媽之所以會找我爸,就是見我爸是老實人好騙會接盤。
因為我媽長得本來就不錯,嫁給我爸又遭許多同鄉人妒忌,所以對我家的流言蜚語很快就傳的全鄉皆知。
剛開始我爸還不在意,隻想因我的降生而維護好自己幸福的家庭。
但外麵的流言蜚語越傳越烈,說我媽絕對是在外麵懷了野種,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回來找我爸這個老實人接盤。
我爸自然忍不住了,一次喝醉酒後就逼問我媽。
爭執之間我爸就將我媽打了,隨後我媽就跑了,跑的無影無蹤。
過了幾天我爸也失蹤了,不知道去了哪裏,隻是將剛滿月的我扔給了爺爺奶奶。
因為這事,我從小受盡同鄉人白眼。
那些大人罵我媽是野雞,是不要臉的賤貨,罵我是野種,雜種。
同齡的孩子也都不願意跟我這個野.種玩兒,還經常欺負我,毆打我。
那時候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對我,我也是人啊,才十多歲的我到底做錯什麼了,要讓他們這麼欺負,辱罵,剝奪我的自尊?
但在我讀初一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女孩,情竇初開的我喜歡上了那個紮著兩條雙尾辮,身穿一身白裙如白雪公主般的女孩兒。
她不是我們鄉上的人,隻有每到快過年的時候我才能見到她,與她隨行而來的還有五六輛昂貴的小轎車。
認識她是一次偶然。
那次我躲在根電線杆子後麵偷偷看她騎腳踏車,見她突然摔倒,我就鼓著勇氣衝過去扶她。
將她扶起,她就對我笑了,說了聲謝謝後就扶起腳踏車讓我也試試。
我自然不會騎,但那天我跟她玩的都很開心。她說她在老家這邊沒有朋友,我是她第一個朋友,並讓我以後經常來找她一起學騎腳踏車。
慢慢的,我知道了她的名字,韓樂雪。
春節一過,她就隨她父母坐車走了。
而我也繼續過著被人欺負,被人罵是野.種的日子,但我寒冷無光的內心卻因她,我這唯一的朋友而多了一絲小溫暖。
那時我每時每刻都在盼望著春節的早點到來,因為隻有春節到來,我才能再次見到我唯一的朋友,那個如白雪般純潔,美麗的她。
熬過痛苦的三百多天,春節如期而至,那個如雪一般美麗,純潔的女孩又再次隨車隊出現在了我們這個貧窮的鄉上。
望著她那張熟悉的俏臉,我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微笑。
坐在田埂上,她在我旁邊微笑的說著大都市的繁華與種種樂事。
連這個貧窮鄉村都沒有走出去過的我,下意識的認為她口中的大都市一定比這個鄉要大的多。但到底大多少,我卻想象不出。
正在用心傾聽她口中美好都市的我突然被人架起扔到了下麵的秧田中,我頭栽入水中稀泥,腦袋裏當即嗡嗡的作響。
她急了,著急喊著就想下來拉我,但卻被田埂上的幾人拉住。
他們帶著嘲諷的語氣對她說我媽是做皮肉生意的妓.女,說我是被全鄉人厭惡的野.種,是壞人,讓她別跟我這種人玩兒,會變壞。
等我頂著滿頭稀泥,臉色痛苦的爬上田埂時,她已經不見了。
此後她身邊又有了幾個新朋友。
而我,也不再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看見我,臉上也不再微笑,隻是冷冰冰說,我不想跟壞孩子玩兒,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我有新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