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正傷心時(1 / 2)

身為四房的母親向來低聲下氣,惟命是從,又哪敢為自己爭辯一句,或許在她那卑微的心裏隻怕覺得能攀上劉家這門親事還是福氣呢。為什麼非要她嫁給劉毓南這樣一無是處的酸腐書生,為什麼要犧牲她的幸福來成就父親的事業,為什麼隻有姐姐才有資格跟葉公子在一起。她不甘心,所以她要前往雁門關,投奔自己的親大哥,也是當今的守邊大將蘇仲瑄,希望這位從小對自己疼愛有加,又被父親深為器重的哥哥能夠為自己出麵,擋掉這個令她深惡痛絕的婚姻。隻有此計方為上策,否則她如果想逃婚,那就隻有終身流浪在外了。

蘇嫿雙唇一抿,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那副女兒家少有的堅毅和剛強之色竟然再次出現在她嬌美的臉龐上。她從貼身小衣的口袋裏麵掏出一隻錦囊,裏麵全部都是金葉子,這是她苦心孤詣多年,通過諂媚、討好、奉承等各種方法從父親、母親,甚至是其她姨娘那裏得來並積攢下來的財富,在卑微的庶出身份和紙醉金迷的富貴生活的矛盾擠壓下,讓這個女子過早的領悟到兩個道理:金錢才是最有用的朋友,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她突然站起身來,優雅地踱步到夏侯絕的跟前,柔聲問道:“你今天比武不是得了五十兩白銀麼?怎麼不為自己添置幾件好衣衫?怎麼也不香湯沐浴,把自己收拾的幹淨整齊些?”

夏侯絕聞了聞自己的身上,笑道:“我難道不幹淨麼?我身上又沒什麼氣味兒,我的衣服舊是舊了點,可沒有破啊?為什麼要買新的?”

幾句反問倒讓蘇嫿有些招架不住了:“那你的銀子都跑到哪裏去了?”她斜眼看到地上滾落的酒壇,“難道都用來買酒了?”

夏侯絕連忙擺手:“不,不,怎麼可能?我才不是酒鬼呢!我隻不過用幾兩銀子買了酒和幹糧,剩下的錢我現下也用不著,就分給永安巷裏麵的乞丐了。”

蘇嫿訝於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不顧生計的人,不知是真瀟灑,還是大傻瓜,但她還是平心靜氣地說:“眼下就有門掙錢的生計,你做是不做?”

夏侯絕撓了撓頭道:“我酒也喝過了癮,幹糧也夠我吃好幾天的了,我還去掙那些多餘的錢幹什麼?”

“你——”蘇嫿實在被這個不通世故的人惹火了,一手指著對方的鼻子,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突然明白跟這個人講繞彎子的話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本小姐明早就要趕往雁門關,路途險惡,所以需要一個忠心的跟班護送左右,就是你了。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這是預付的一半的酬勞!”說完,將一片金葉子拋入夏侯絕的懷中,也不管他作何反應,徑自又回到火堆旁。

她突然發覺自己在做一件極其危險和愚蠢的事情。正所謂錢財不露白,對於這個看似簡單淳樸的陌生男子,誰又難保他不是深謀遠慮,包藏禍心,哪怕他本來沒有害人之心,但如此多的錢財的忽然顯現眼前,而且是被她這樣一個弱質女流所持有,難保他不會來個財色兼收?

“算了,管他呢?反正從小到大我也沒有信任過什麼人,幹嘛不破例信任一次。反正從我逃出家門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賭博了,我幹嘛不敢賭他就是個老實純良的好人呢?”想到這裏,蘇嫿打了個哈欠,從包袱中取出一件披風,緊緊地將自己裹嚴實之後,便倚著牆壁睡去。不知怎的,這一覺睡下去竟感到萬分踏實,門外那一人一豹仿佛就是她忠實的護衛一般。她那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嘴角卻浮起一絲笑容,仿佛有一陣暗香從她鼻尖飄過,讓她的整個夢都甜美了起來。

第四章相思難平徒遠征

深秋的寒意自翌日朝陽升起的時候變得更加濃重了,秋風吹紅了楓葉,也吹皺了淩雲閣後花園的湖水。

湖畔立著個妙齡女子,一襲鵝黃色衣衫,身形纖細,好似弱柳一般不勝涼風。飛揚的發絲,卷舞的衣袖,卻又透著幾分淩波出世的飄逸。

女子佇立良久,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望著滿地殘花敗葉,落寞哀傷之情漸漸浮上這個女子素淨的容顏。她搖了搖頭,俯下身來,將腳下的殘花一一拾於袖中。

這個女子正是淩雲閣的大小姐蘇姽。她太善良了,正為妹妹的乍然出走悵然難過。

“蘇姑娘……如你這般才貌雙全,身份高貴,世上之事於你而言全部都輕而易舉,又何必愁眉不展呢?”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突然溫柔地漂浮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