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星辰泣血之夜會發生許多非同尋常之事,那種說法並非空穴來風,伊薇在一管煙的時間內的徒勞無獲並不足以證明什麼,因為她並不知道那些非同尋常之事隻會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發生,比如說夢境——那天晚上,平和島靜雄做了一個無比真切的夢,他夢見了人生的另外一種可能性,也就是這十年間的所有災難與變故都沒有發生,從十年前那場地震到內戰爆發全部從自己的人生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自己在東境卡薩威爾的王宮裏順利當上了死跳蚤的騎士,十年來,他第一次在夢裏見到了他,他看見了他長大後的模樣——十年前略帶嬰兒肥的臉部輪廓現如今隱隱現出了一絲棱角,使他看起來清秀又俊朗,平和島靜雄不知該如何形容折原臨也的那種好看,他第一次見他揭下麵具的時候就覺得他的五官長得有些過分精致,無論是他細長的眉峰、時而上挑的眼尾、幽邃又狡黠的妖紅色瞳仁、窄挺的鼻梁還是小巧的鼻尖,亦或是那鋒利而柔軟的唇瓣都像是上帝用剃刀一點點精雕細琢出來的藝術品那般完美,特別是當他不說話的時候,平和島靜雄看見陽光傾灑在他臉上,甚至覺得那是上帝在親吻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們仍在一起,像惡龍守護寶藏一般維持著那段隱秘又刺激的地下戀情,趁人不在的時候偷偷接吻,半夜從窗口偷偷溜到他房間和他...
——別在我身上扭來扭去,你這磨人精……
此時此刻兩人都沒脫衣服,隻是懶散地躺在床上膩在一塊兒消磨彼此的時間,他猞猁一般眯縫著眼睛瞅著趴在自己身上的折原臨也,隨後長籲了一口煙氣,不由自主地放下嘴裏的煙鬥,扳過他的腦袋吻了起來……盡管在那個世界的裏,接吻對他們來說是一件無比自然的事,但他很清楚自己置身於夢境,現實中由仇恨、痛苦、孤獨和殺戮雜糅而成的十年和夢中的記憶重疊在了一起,使他莫名感到鼻頭發酸……他並不想把此時此刻的感覺定義為幸福,如果僅僅這樣就是幸福的話,他十年來的堅持都會變得毫無意義,就好像自己的整個世界都是為他而轉似的,他原本渴望在夢裏見到他,現在卻恨自己不爭氣地夢見了他
「該死的,要是那家夥知道了這種事情,肯定得笑話我像個被甩的娘們……」
這麼想著,他按捺著繼續吻下去的衝動離開了他的唇,竭力裝出平時那副漫不經心若無其事的模樣,不覺自己剛才吻他的時候扣著他後腦的那隻手竟有些發抖
——對了,我記得當年和平宴席那天我在後花園裏耍酒瘋結果一跤滑倒在你身上的姿勢和現在一模一樣,你當時貌似還臉紅了……你是不是從那時就開始喜歡我了?
——那麼久以前的事我哪記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
——別裝傻了,小靜,你已經夠傻了
——也許吧,我也不清楚……講道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喜歡上你這惡心的家夥的,反正就是這麼莫名其妙地……唉算了不說了,矯情兮兮的
——你承認不就好了嘛,誰要你說這麼多的
折原臨也小聲咕噥了一句,一邊探出手去撫摸他臉上剛萌芽的青色胡茬
——我可是在很認真地回答你啊,合著你這是在調情?
——沒有啊,跟你這種情商為負的怪物有什麼情可調的……你不喜歡我跟你調情?
——也不是……
——那是什麼?
——怎麼說呢……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但是……
——你該刮臉了
——你聽我說啊!
——好好好你說你說
他皺起眉頭狠狠吸了一口煙,待尼古丁充盈了整個肺腑,他終於鼓足勇氣把現實中這十年來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一股腦傾倒了出來
——雖然那隻不過是個夢,但夢裏的一切實在太過真實,以至於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相信你了……你能想象麼?另一個世界的我已經徹底輸給了你,就好象在最初的那個交叉路口做出了錯誤的選擇,走向了歧途,如果地震那天我沒能把你帶回王宮,事情很可能就會往另一個萬劫不複的方向發展,我是說……雖然我們現在在一起,但如果在那種情境下,你肯定會為了自由義無反顧地拋棄我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