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不想和毛茸茸的小黑貓睡覺麼?
折原臨也上前使勁推了推,畫像紋絲不動
——我要是想和你睡會自己溜到你這兒來的,用不著你變成貓去找我
平和島靜雄見折原臨也幾乎就要泄氣便擺了擺手示意其退到一邊,然後走上前去一口氣將沉重的畫像推開到勉強能側身通過的程度
——欸?我還以為這裏也被雷吉納德的魔法封印了呢……那家夥的力氣會有你大麼?
——不知道,但吸血鬼的力氣確實比一般人大好多
——看來你又立功了嘛~小靜,要是換了別人做我侍從,艾莉婭多半就沒救了
平和島靜雄抬腳跨出牆外,結果差點踩空摔下去——畫像後並沒有落足點,前方是一片黑不見底的深淵,而正如那個畫家所言,外牆邊貼著一道長長的鐵梯直下深淵底部
——話說你之前怎麼會知道機關藏在那個眼睛朝外看的畫家那裏?這可是魔法誒……天殺的,你連那家夥會張口說話都料想到了麼?
——怎麼可能?我又不會預知未來,隻是走了狗屎運罷了
他們小心翼翼地抓著梯子向下行進,雖說兩人都是攀爬好手,但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對上潛藏在密道深處的敵人,他們就無法抑製掌心因緊張而汗濕打滑,因此在剛開始的一段頗為默契地保持了緘默,一時間黑暗中隻剩下了呼吸聲,折原臨也不知道那種狀態維持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鍾,但那幾分鍾卻使他感到莫名的惶恐不安,有一瞬間他真想就此洗手不幹,待這一切結束後乖乖地呆在王宮裏當個安分守己的小王子,他再也不會偷偷溜出去進行情報交易,他會按時吃飯睡覺認真聽課並試著去喜歡艾莉婭……
——我說……你就不怕我們的事情被宮裏其他人發現麼?
——被發現就被發現唄,你不是演技一流口才超一流麼?我就不信你沒辦法把他們糊弄過去
——關鍵是艾莉婭……天哪……我們三個現在到底是什麼鬼關係啊,一想到這個我就頭疼
——別說了,我腦子也亂得像團漿糊……對了,你有教父麼?
——有是有,但我忘了他長啥樣,你有麼?
——我有,不過在西境
——好吧,我回去以後會安排時間找他談這件事的
終於,他們爬下鐵梯的最後幾級,來到了深淵的底部、黑暗的盡頭,走道裏積澱著濃烈的死亡氣息,雷吉納德統治了這裏足有兩個多世紀,他命管家燒屍所產生的骨灰足以將整條密道的牆壁加厚一英寸
他們走下一段磨舊的階梯,打開一道生鏽的鐵門來到了地窖,地窖盡頭是一堵空白石牆,平和島靜雄上前將其推開,眼前便出現了一條狹長隧道
遠處出現了溫暖而久違的橙色火光,對麵抹了灰的板條牆似是被鍍了層薄薄的砂金,但他們心裏明白,在這個暗夜的國度裏,光明意味著危險,它比那些自陰影向下俯視的蒼白臉孔、堡頂下的黑色蝙蝠、被釘在十字架上的人骨和牆上的人皮魔法陣都更為可怖,因為除了擄走艾莉婭的那幫家夥,密道裏不可能還有其他人,而活人總是比死物更難對付
隨著周圍的光線愈來愈亮,他們耳邊漸漸傳來隱約的人聲,於是紛紛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並放輕腳步,最後躲到距離火光源頭約五六碼的一座拱形壁龕裏頭偷聽對話
<——我覺著我們根本沒必要大費周章躲到這兒來嘛~他這麼聰明肯定知道我們的目的是引他上鉤,但小孩子通常來說沒耐性,要是他找膩了就幹脆打道回府放了我們鴿子怎麼辦?我們就這麼像傻子一樣幹等下去?>
<——不,他會來的,我和他打過交道>
——你對這個聲音有印象麼?
平和島靜雄壓低了嗓音問道
——嗯,這家夥我知道
折原臨也挑了挑眉,似乎對敵人的身份並不感到訝異
<——即便如此,我們冒的風險還是太大了,說實在的,要是這件事被國王知道了……我還不想上絞刑架呢>
<——哼,國王算個卵,要知道,現在的艾薩臨早就不是五百年前的那個艾薩臨了,那條小狐狸的老爹手裏壓根兒沒多少實權,況且老子的後台這麼硬,他能拿我怎樣?>
男人說罷抽了口煙
<——確實,也隻有抓走小雛菊才能引狐出洞,他身邊跟著人形兵器,別的法子都行不通……嘛~她可是小狐狸的軟肋>
他們沒有聽到艾莉婭的聲音,想必是嘴裏被塞了破布條,眼睛多半也被蒙上了,她一定叫啞了喉嚨,耗光了力氣,哭幹了眼淚,此時就如同脫了線的木偶一般神情木訥地坐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