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不知薛懷也會與她這樣交心, 雖然是為了一個婢女, 但也足夠了。
她自小就寵這個獨子,其實對於未來兒媳,她一直很尊重薛懷的看法, 最重要的是他喜歡, 即便家境普通也無妨,薛懷現在是薛家掌權人,硬將人娶進來就算是做上正妻也沒人敢說閑話,她作為母親, 若因為這樣的事情與他生了嫌隙,搞得母子不和,家宅不寧, 那對薛家來說傷害才是最大的,因此她剛才沒有把話說死,以後顧爾要是能換個身份光明正大站到她麵前,她其實也不會不鬆口。
薛懷哪裏知道秦氏已經想了這麼多, 說實話今日來他就是想先給秦氏通一下氣, 免得日後把人帶過來秦氏接受不了,做事情講究一個循序漸進, 薛懷不急,有些事情他已經提上日程了,就是不知顧爾對他是個什麼態度,要是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那豈不是惹笑話。
薛懷在這邊發愣, 聽得秦氏說道:“去把茶茶叫過來,你們兄妹兩個就沒一個叫我省心的,下月初你姑姑生辰,早早做好準備隨我去赴宴,知道麼?”
“知道了。”薛懷點頭,起身跨過門檻去叫薛茶,發現她正和林惟在廊下說話,表情看起來並不好。
薛茶聽見薛懷叫她,撞過林惟的肩膀走了過來,神情低落,聽秦氏說話也漫不經心,“嗯嗯啊啊”的敷衍。
秦氏為著這兩個孩子心累,一揮手讓他們回去,說自己要歇息歇息,薛茶走之前還噘著嘴用眼睛朝林惟扔刀子,薛懷看著他們倆,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林惟撓頭,對上薛懷的目光後飛快的移開,結結巴巴,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那……那個……爺,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對,還有事沒處理,我就先走一步了。”
薛懷看著林惟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一抹笑,這冒冒失失的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薛茶影響的。
他慢悠悠的朝飲翠院走,不似來時那般步履匆匆,春天已至,花園裏各色花朵爭相開放,香氣撲鼻,薛懷在秦氏那邊把話說開,心情還不差,經過其中一叢之時,他頓住了腳步,想著,若是摘幾支回去給顧爾,不知她會不會開心?
這麼一停,薛懷回到飲翠院的時候手裏就多了幾支花,紅豔豔的,香氣濃而不烈,恰到好處,他在院裏沒看到顧爾,猜她是回房了,於是便走到顧爾屋前,抬手打算敲門,卻發現門並沒有關緊而是虛掩著,他卸去手上的力道,推開進去。
顧爾歪在榻上睡的正香,手裏拿著一本書,已經到了床榻邊緣,眼看就要掉下來,她另一隻手枕在臉側,因為姿勢的原因眉毛無意識的蹙起。
薛懷看到她這副模樣,更是放輕了腳步,無聲無息的走到了她身邊,端詳了片刻,見她沒有醒來的跡象,便走到窗邊,將花瓶中凋謝的花取出,換上自己新摘的,看她睡的不適,薛懷想了想還是伸手試著將她抱起,本以為這樣大的動靜會將人弄醒,沒想到顧爾隻是在他胸前蹭了蹭,眼皮掀都沒掀。
等薛懷將顧爾抱到床上蓋好被子後,發現她手裏還攥著那本書,顧爾手上的傷養了這麼斷時日恢複的很快,此時已經不用纏著厚厚的紗布了。
薛懷啞然失笑,他將書抽出來一看,是自己書架上的本遊記,作者不詳,寫的內容倒是很生動,想顧爾這樣沒出過遠門的姑娘喜歡看也實屬正常,他將書合好放在床邊的小幾上,這才悄悄出去。
從顧爾房間出來,薛懷會想著方才得舉動,覺著自己和她的位置掉了個個,反倒自己像是伺候她的,不過能為她做這樣的事情感覺好像也不賴。
顧爾醒後,就聞到一股芳香,她想著飲翠院裏並未種多少花,因為薛懷怕弄混了竹子的清香,隻有花園中的香花比較多,難不成花園裏的花開到她房間裏來了?
目光在房間裏逡巡一圈過後,顧爾理所當然的注意到了床邊花瓶中新摘的花,原來香味是從它那兒來的,定是玉竹姐貼心為她換的。
一覺醒來花兒也新鮮了,顧爾起身下床,穿鞋的時候突然愣住,不對啊,她剛剛明明不是睡著床上的呀!再一看,書也在一旁放的好好的,怎麼回事,她睡的這樣死麼?竟連自己怎麼到床上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