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岔路(1 / 3)

熹微的晨光擦過窗際,透過窗欞, 翻飛而入, 柔和地覆在榻上之人的眼瞼, 將她喚醒。

阮幼梨眼睫微顫,緩緩睜開了眼。

她是側身而睡的,因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守在床前, 籠罩於光影中傅行勳。

他欹靠在床畔,抱臂胸.前, 哪怕是睡著, 背脊也依舊挺直,若雪中之鬆,自帶風骨。

阮幼梨小心翼翼的坐起來,定定地看著眼前人,竟是愣怔得嘴唇翕張。

兩人相距不過一尺,可她還是下意識地向他靠了幾分。

距離被她拉得極近, 阮幼梨似乎都能去細數,他垂下的濃黑眼睫。

曦光覆在他的麵上,淺淺勾勒出一層淡淡光影。

愈襯得他麵如冠玉,眉眼幹淨, 似國手丹青所繪的驚世之姿。

阮幼梨看得他有些出神,竟是不自覺地伸了手, 撫上他的眉梢, 而後順著絲綢般他的麵頰, 寸寸移下,停在了他薄紅的唇畔。

這個人,怎麼能這麼好看?

恍然間,阮幼梨又憶起了以往癡戀他的時光。

年少時,總是戀美人皮囊,那個時候,她對他,隻是一種單純的迷戀,她就想多看他幾眼,然後,便心滿意足,滿心歡喜。

後來,她得到新生,陰差陽錯停在他的身邊,因為心中的那道坎,她的內心深處,始終暗藏了幾分對他的抗拒,直到知道他是她親人的那一刻,她才放下了那些成見。

但是……她卻又忽然得知,他並非她兄長。

阮幼梨回想起昨夜的種種,竟覺得那像是一場夢境般,異常地虛無縹緲,讓她難以置信。

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心中釋然了許多。

可是,他若不是她兄長,她為何……又對他如此依賴呢?

指下的那寸肌膚分外柔軟,阮幼梨竟是起了幾分歹心,如那地痞流.氓般,揉了幾番。

卻不料,她探出的手指倏然被人擒在掌心,而那人也緩緩睜開了眼,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緊盯著她,近距離地將她的麵容映的分明。

阮幼梨對上他的視線,呆愣了片刻,終是如火灼般,亟亟收回了手。

傅行勳為她的這一動作,挑了眉尾。

他出身行伍,行軍多年,向來心帶警惕,睡得不深,因此在她伸手撫上他的眉梢時,他就醒了,隻是一直沒有睜眼而已。

他還真沒料到,阮幼梨會在他熟睡的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

麵對他的探視,阮幼梨登時紅了麵頰,低垂了腦袋,羞窘得片語未道。

但傅行勳卻是出聲,將這份沉寂打破:“怎麼?方才,你的膽子不是挺大的嗎?”

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帶了幾分笑意,聽得阮幼梨的雙頰是愈發滾燙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床榻裏邊縮了一縮,不敢說話。

她這樣一副小模樣,讓傅行勳唇畔的笑意,是愈深了。

終於,他忍不住別過眼去,從喉間溢出一聲輕笑。

這聲輕笑可把阮幼梨給刺激到了。

他他他、竟然在嘲笑她!

阮幼梨杏眸睖睜,憤憤轉眼,無所畏懼地向他看去。

“我現在也大!”分外理直氣壯。

但當傅行勳聞聲,又轉首對上她的眼時,阮幼梨卻又禁不住地一陣瑟縮。

這般模樣逗樂了傅行勳,嘴角的弧度是愈發上揚。

阮幼梨看著他,不悅地蹙了鼻子。

她忍不住嘟囔了一聲:“果然是假阿兄。”

聞聲,傅行勳的笑意一滯,他頓了頓,將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沉肅且認真。

“阿沅。”他喚,連音色中,也染了幾分莊重。

阮幼梨下意識的“誒”了一聲。

而後,陷入了他仿若深潭的黑眸中。

“這件事,你切莫與外人道與,哪怕是延平王,也決不能提起半分,你知道了嗎?”他道。

阮幼梨被他話語中的凝重感染,也認真起來。

她緊咬了牙,定定點頭:“我知道。”

這件事情若透露出去,那沈家和傅家,還有李成衍和她,恐怕都不會得到什麼好下場。

阮幼梨蹙了眉,抬眼看他,道:“為什麼,就非要讓沈貴妃生出一個皇子來呢?其他嬪妃的,就不行嗎?”

傅行勳頓了片刻,答:“若真那麼簡單,我們就不會走這樣一條死路。蕭皇後仗著蕭廷輝在前朝,始終在後宮翻雲覆雨,對懷有龍嗣的嬪妃下手,就連沈貴妃懷上你的那段時日,都險些沒能幸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麼多年來,聖人一直都是子嗣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