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蕭卓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故而蕭廷輝將眼埋在掌心, 鬱結於心, 未曾言語。
屋內靜默了好一陣, 蕭廷輝才終於出聲, 將這份沉寂打破:“倒是剛烈。”而後, 他睜開了眼,定定地看著蕭卓。
又道:“可這為什麼就傳到了傅行勳和李成衍他們的耳中?”
“肯定是那個賤人將消息走漏出去的!”蕭卓也氣, 恨不得將那女子給碎屍萬段。
可他的話音剛落, 蕭廷輝便是一個巴掌向他揮來。
“啪!”清脆的聲音響在偌大的屋內,分外刺耳。
蕭卓下意識地捂住了臉頰,隻感到受疼的那一處火.辣辣的一片。
“你還好意思說?我勸你,趁早將那女子解決了,不然, 遲早讓你身敗名裂!”蕭廷輝廣袖一拂,便憤憤折身, 又坐回了坐榻。
蕭卓喉結滾動, 緩緩地低下頭,應道:“……是,那,兒就先退下了。”
蕭廷輝伸手扶著額心,輕輕頷首。
得到了他的應允, 蕭卓才後退了步子, 往屋外行去。
被蕭廷輝扇過的那一邊臉頰依舊是發燙地疼, 想必是已然紅腫。
蕭卓不想讓府中下人瞧見他的狼狽模樣, 一路上都是捂住臉頰,未曾放下過片刻。
回屋之後,他令仆從為他上了點藥,待紅腫散去後,才終於起身離開,打算循蕭廷輝之話,找到那個女子。
而後,讓她在這個世上銷聲匿跡。
然而他著實是低估了那女子,帶著人在長安城尋找了整整一日,他都沒能見到那女子的半點影子。
蕭卓凝眉想,她是不是貞烈地投繯自縊了?
這個猜測確實與事實相差不遠。
隻是他沒有料想到,在緊急關頭,那個女子被人給救下了。
“小娘子你這是作甚?”阮幼梨一邊將那女子拉住,一邊劇烈喘息著,心中的震撼與錯愕始終不能停息。
原本,她是與綺雲去慈恩寺上香的,可途徑清明渠時,正看到一個女子將白綾扔上枝椏,打死結,欲自縊。
撩起車簾見到這般情形,主仆二人瞬時就愣住了,忙叫車夫趕車前去,而後亟亟下車,用匕首割斷白綾,將她給救了下來。
女子悶聲倒地,扶著自己的脖頸不斷咳嗽,麵頰發紅。
綺雲貼心地伸手,輕撫她的背脊,想幫她順氣。
阮幼梨半蹲在她跟前,長吐了一口氣:“人生再不如意,也不該就這樣輕易了解啊!”
聽到她的這番言語,女子頓了頓,而後掀眸看她。
“你是生在富貴人家的小娘子,自然不懂這人間疾苦。”說完,她側過眼去,淚盈於睫。
阮幼梨被她的話登時噎住:“我……”
綺雲也見她可憐,又給她順了順氣。
如此沉默了許久,那女子才終於緩了過來,為方才的話歉然道:“對不住了。”
阮幼梨拔起腳前的一根綠草,捏在拇指與食指間,不斷旋轉著。
她問:“小娘子姓誰名誰,家住何處?我派人尋找你的親眷罷。”
“娘子喚我虞三娘罷。”她微微別開眼,頓了片刻。“至於親眷,我在這世間,已然沒有依靠了。”
阮幼梨陷入了一陣靜默。
思慮良久後,她道:“不如,你先跟我回去罷。人生百般不如意,總要過下去的,不然,就枉來這一遭了。”
虞三娘沉寂須臾,訥訥頷首:“那便多謝娘子了。”
為阮幼梨的這個決定,綺雲略微有些錯愕。
她看看身前的主子,又看了看麵容憔悴的虞三娘,到底不敢當著麵,將心中的憂慮直接道出。
於是,虞三娘便隨同阮幼梨,到了武毅侯。
從朱雀道踽踽行過,虞三娘緩緩掀起了轎邊的車簾,往外看去。
隻見得廣陌之上,蕭卓帶領著府中下屬,四處搜尋著。
虞三娘將目光鎖在中間的那人身上,目眥欲裂。
就是這個人,毀了她的所有。
見她看得出神,阮幼梨也生了幾分好奇心,她湊上前,順她的目光往蕭卓的方向望去。
正此時,蕭卓也向她們的方向看來。
因為有車壁的遮掩,蕭卓隻看到了探出腦袋的阮幼梨。
兩個人相視不過片刻,便同時移開了視線,眼底皆帶了不屑與嫌棄。
馬車行得不快不慢,但很快就到了武毅侯府的門前。
步下馬車看到頭頂的門匾時,虞三娘有片刻的愣怔。
“武毅侯府……”
她側眸看了看身側的阮幼梨,垂眸沉思。
竟是,這般位高權重的人物麼?
那……有緣來到此處,是不是,就能為自己複仇呢?
阮幼梨帶回了一個陌生女子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傅行勳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