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們回去做飯吧。”三個孩子等不及了,開始催促竹韻,還狠狠地瞪著封玉珩。
竹韻為難地看了一眼封玉珩,她著實不方便邀請他去鐵匠鋪,畢竟那是別人家。
封玉珩心知肚明,“你去做飯吧。”
看樣子竹韻來到這鎮子已經有一段時日了,既然已經相遇,來日方長,他們可以另外找時間再敘。
竹韻點了點頭道:“好。”
封玉珩看著竹韻帶著幾個孩子走進鐵匠鋪,聽到她和那個粗壯的漢子大聲地打了一個招呼,“鐵大哥,我回來了。”
粗壯的漢子轉過頭看到他們,微微皺了皺眉頭,“滿滿,下來,別總讓姐姐抱。”說完便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將滿滿抱下來。
“爹爹,有糖,甜甜的,還有肉肉。”滿滿開心地抱住漢子的腿和漢子報告,在他心裏,所有甜甜的東西都是糖。
漢子點點頭,嘴角勉強扯出了一個弧度,“好,孟姑娘,又讓你破費了。”
竹韻道:“應該的,孩子們都在長身體,你一個人撫養他們太辛苦了。”
看到漢子的正臉,封玉珩微微吃了一驚。
那漢子三十歲左右,黑黑的臉上有一道像蜈蚣一樣蜿蜒的疤痕,從左額頭一直到右臉頰,看起來很是凶惡。
他不知竹韻為何來這裏,為何會認識這樣一個人?
他一直注視著竹韻的背影,直到她帶著幾個孩子轉到後麵去才收回了目光。
漢子防備而又滿含敵意地看了他一眼,繼續打鐵。
封玉珩無辜地聳聳肩,走進旁邊的客棧,勉強挑了一間房,拿出一錠銀子,讓老板去買了幹淨的被褥換上,又重新打掃了一遍衛生,才住了進去。
……
不一會兒工夫,鐵匠鋪裏飄出了飯菜的香味,三個孩子站在桌子旁邊,盯著一大盤已經做好的紅燒肉直流口水。
等到竹韻一招呼,幾個人一陣的風卷殘雲。
孩子們吃飽喝足後,便跑到一邊去玩耍了。
竹韻麻利地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後,又坐回桌旁,嚴肅地對漢子道:“鐵大哥,申冤一事,你考慮得如何?”
漢子滿麵悲涼,無奈地道:“孟姑娘,你也知道,我鐵強,雖自幼家貧,但考過鄉試中過武舉,曾經也是躊躇滿誌,原想學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卻不想因得罪了秦檜心腹曹泳而被剝奪了功名,秦檜一黨賣官鬻爵,我也曾據理力爭過,也曾奔走呼告過,卻隻落得容顏盡毀,一副病腿殘軀,如今還有三個孩子需要我照料,我再也沒有心思去申什麼冤告什麼狀了。”
竹韻看著正在嬉鬧的孩子,滿臉溫柔,“我知道,鐵大哥,你不必出麵,三個孩子更不宜涉險,你隻需寫好狀紙交給我便可,若成了,你們再出麵作證,若不成,你們也不會被連累。”
鐵強瞪大眼睛,“那怎麼成?怎能讓你一人涉險?”
竹韻緩緩地搖了搖頭,漂亮的臉上掛著一抹堅定的微笑,“無妨,我一個人好脫身,大不了就是一條命,這三個孩子的父母親人盡皆凍餓而死,若是你再有個三長兩短,讓他們還能依靠何人?”
那三個孩子並不是鐵強的親生骨肉,而是孤兒,最大的男孩叫邵齊峰,女孩叫邵齊月,最小的男孩叫邵齊滿。
秦檜一黨貪腐,經常對自己的轄內巧令名目增加各種苛捐雜稅,貪官汙吏沆瀣一氣對貧苦百姓敲骨吸髓,導致民不聊生,病死凍死餓死的人數不勝數。
鐵強和竹韻在告狀的途中遇到他們,看他們可憐,便一直帶在身邊撫養。
鐵強低下頭思之又思,想之又想,“孟姑娘,你說的那個貴人真的靠得住嗎?真的可以護你周全嗎?”
如今這世道害人,讓一個柔弱的女子隻能背井離鄉,拋頭露麵,多方奔走。
竹韻鄭重地道:“鐵大哥,你放心,他若靠不住,別人就再無可能了。”
鐵強又想了片刻,似乎下定了決心,“孟姑娘,今日天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我明日就把狀紙交給你。”
竹韻點點頭,“好,我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然後衝著三個孩子喊道:“孩子們,姐姐要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們。”
三個孩子跑到竹韻身邊依依不舍地道:“姐姐,你明日要早點過來哦。”
“好,你們要乖乖的,早點去睡覺。”竹韻摸了摸孩子們的小臉,走出了鐵匠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