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捧著一束鮮花,安欣然緩緩地走向父親安誌倫的墓地。<\/p>
那裏,排得整齊的手折的花用草葉挽著,雖然過了好久,花早已脫落,隻剩下枝杆,卻仍結實地沒有一絲要散開的跡象。<\/p>
這樣的花束不少,雖然墓地工作人員會清理,但還是有好幾把排在那裏。以前,她一直奇怪,這種花束會是什麼樣的人送來的,現在,她知道了。<\/p>
輕輕地把那幾束花枝堆在一邊,眼睛卻緊緊地盯在那裏,腦子裏閃出了孟子墨的臉。那張她一直又敬又懼又愛的臉,此時飄浮著,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心態來麵對。<\/p>
安誌倫的照片開始泛白,但那副笑容卻未曾改變,多少次,她都是靠著他的笑容來鼓舞自己,告誡自己多難多苦都要迎頭而上。<\/p>
“老爸,我回來了。”她努力笑著,不想在老爸麵前流眼淚。<\/p>
“我隻是回來看看你,真的,我想你了。”擁著冰冷的墓碑,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p>
“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哭的,我真的不想哭……我隻是想問問你,一個男人因為想報答你才最終娶了我,我該怎麼辦?爸,我可不可以自私地\t當成他是真愛我的,然後不顧一切地和他在一起,還是……要放了他,讓他找到喜歡的女人?”<\/p>
呼呼的風聲襲擊著山頭,發出蒼涼的音調,她瘦小的身體被長得高大起來的鬆柏一擋,幾乎可以忽視。<\/p>
心底糾纏不清的亂麻漸漸理清,她拉拉圍巾,走出了墓園。兩條路,分岔在眼前,她沒有回去,隻是給最好的朋友林木子打了個電話:“好好照顧我媽啊。”<\/p>
“你放心吧,幹媽知道你跟女婿私奔,笑得眼睛都合不攏了,巴不得你不回家呢。我現在住你的房間,幹媽天天做好吃的給我,我都快吃成豬了,啊呀!”<\/p>
腦子裏想像著豬版的林木子,安欣然幾乎要失笑。<\/p>
“喂喂,你現在在哪裏啊,不會突然降臨在市裏吧。”<\/p>
安欣然的臉變了變,道:“哪裏,我現在在組織呢。告訴我媽,我生活得很好,和孟子墨關係好得不得了,明年準備給她添了小胖孫子。”<\/p>
“媽喲,安欣然,你是有意打擊我這種高齡剩女的吧,好吧,好吧,我勉強幫你傳羅。”<\/p>
踏上通向機場的大巴,她把手機捏得緊緊的,心裏覺得又些難過,卻無比平靜。<\/p>
“安欣然,組織頭領找你。”顧少尉冷冰冰地走過來道。安欣然看看遠處的了望台,似乎有孟子墨的影子,卻隻淡淡地道:“麻煩你告訴他,我現在訓練很忙,等有時間了我會找他。”<\/p>
顧少尉並沒有多少好臉色,轉身離開。<\/p>
安欣然抓抓短發,望一眼早關閉的手機,扁了扁嘴巴。這些天,她一直住在訓練營,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孟子墨了。<\/p>
自從從老爸的墓地回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做一件事情。<\/p>
回到宿舍,單人間裏,她摸出了那份擬了好久的離婚協議,咬緊了唇瓣。協議早就擬好,隻是她始終沒有膽量送出去。不是怕孟子墨生氣,而是怕……他簽了,跟她就再也沒有了關係。<\/p>
就算她是鐵人,他無時無刻的關懷也早已軟化了她的心。現在離婚,隻不過是不想讓他因為對自己的虧欠而擁有一場不情願的婚姻。<\/p>
老爸和老媽的感情雖然坎坷,可他們很幸福,她希望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另一半,是因為心甘情願而結合。<\/p>
愛情,除了愛不能帶任何附帶的條件。<\/p>
門外扣扣地響著敲門聲,安欣然將離婚協議一塞,抹掉臉上的淚花拉開了門。一副胸膛直接撞過來,兩隻鐵臂馬上將她箍緊,門緊接著關閉。<\/p>
如鐵一般的胸膛傳來了熟悉的氣味,除了孟子墨,還會有誰?<\/p>
安欣然的眼睛突然脹起來,嘩嘩地流著眼淚。<\/p>
“不好意思,砂子迷眼了。”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決定,拉開他,找著蹩腳的借口。<\/p>
孟子墨捧高了她的臉,逼著她與他直視,灼灼的目光迅速將她掩沒。<\/p>
“然兒,為什麼要躲著我,所有的事情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p>
他眼底的那份深沉差點將她沉沒,安欣然轉臉,掙紮。他的手並不緊,輕易放開了她。<\/p>
安欣然轉身,抽出了那份離婚協議,閉閉眼,用力地遞到了他麵前:“我想好了,我們離婚吧。”<\/p>
垂眸,孟子墨看著離婚協議,目光迅速銳利,似帶了一把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