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前的最後一次校會,金善英因病休一直沒有返回學校,這讓班級又一次拿到全區第二的芳華興奮之餘多了一絲惆悵。
本想著和崔玉一起去金坪溪探望下,結果聽聞金善英和父母還在僵持中,為了不去添亂也隻能作罷,兩人在供銷社買了些白砂糖蘭花根之類的東西,便結伴回了家。
一九八四年的除夕來得異常遲緩,大概因為有個閏十月的原故,立春了十多天後的陽曆二月一十九,在鄉親們迫不及待的鞭炮聲中終於帶著嬌羞而來。
一大早芳華就和母親忙前忙後,現在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過年了,準備的東西自然也要豐富些。
晌午過後,堂屋的八仙桌上葷葷素素擺了七八道菜,劉臘梅拿起幾個小碗夾了些菜擺在神隴上供奉祖先,芳華則擺好碗筷,時不時望望屋外,想著在祖祠忙碌的父親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正想著,就見父親拿著自己的長煙杆從外頭走了進來。
“都忙好了?今兒村裏要誰家守著?”劉臘梅接過羅正洪手裏的長煙杆,語氣裏有些擔憂?
按照村裏的規定,每年村裏頭的後輩要輪流給祖先守祖祠坐三十夜,今年芳生跟著他對象回家過年,而芳辰……
想到小兒子芳辰,劉臘梅心中一陣酸楚,卻又不敢表露出來,他怎麼就那麼狠心,說離開家就這麼一去兩三年沒個音信呢?
“今年不用我們家守。”羅正洪淡淡回答,就算想守也得有人去,養了兩個兒子,好像都是別家的一樣,一個親都沒訂就迫不及待跟著去過年,還有一個,不想也罷。
看著冷冷清清的家,哪有一點過年的樣子,羅正洪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在神隴前敬了酒,一個人索性喝起悶酒來。
芳華和母親默默坐在桌前吃了一頓索然無趣的年夜飯。
娘倆吃完,羅正洪依舊一個人端著酒杯自酌,不知是今天的酒過於醇厚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酒量一向好的羅正洪有了微微的醉意。
嘴裏喃喃念叨起來:“要是承颺在也好哇!”
聽到父親突然念叨起承颺,芳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母親。
收拾些不用的碗筷去灶屋的時候,劉臘梅笑著說:“你嗲嗲能這時候念起承颺,那就是在心底喜歡的。”
聽母親這麼說,芳華麵露羞澀,心裏頭卻很高興,洗涮碗筷的時候,思緒也隨之飄遠,今天大年三十,不知承颺吃過年夜飯沒有?細想下又覺得不對,南京那邊不一定像自己這裏把年夜飯放在下午吃吧?
被未來嶽父和媳婦掛念著的承颺這會兒正和戰友們在食堂熱火朝天地包著餃子。
南方過年本極少吃餃子的。但是部隊不一樣,天南地北的戰友彙聚一堂,就拿承颺所在的部隊來說,北方人就有不少,過年自然餃子就成了必備的。
在部隊這些年,承颺練就了一手好手藝,擀餃子皮那叫一個溜,薄厚適中,怎麼包都不會破,讓一些新兵蛋子都懷疑他是不是北方人冒充的。
部隊裏每個班喜歡什麼事情都要比劃下,平時訓練也好拉歌也好,到如今就連這大年夜包餃子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