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明之不請自來,去阮卿的公司等他吃午飯。
他今天穿了一件短款外套和牛仔褲,往阮卿公司外的沙發上一坐,腿長得無處安放,不知道是在和誰生氣,總顯得有點輕狂。好在天生一張好皮相,即使皺著眉頭罵人,還是有不少人偷摸著多看他兩眼,揣測他是在等誰。
阮卿不知道夏明之來了,早上夏明之也沒給他發短信說還車的事情,阮卿出門的時候,在自己的愛車和夏明之的座駕裏遲疑了兩秒,心安理得地開著夏明之的車來上班了,遇見同事的時候,同事還笑著問他換車了。
阮卿嘴上占了夏明之的便宜,“今天有事,開的家裏人的。”
所以當阮卿發現夏明之在公司外的時候,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倒回來幾步,沒錯,就是夏明之。
夏明之不知道在和誰發脾氣,站到窗邊去通話,眉頭緊皺。
“我早三個月就做了安排,現在跟我說變就變,到底是考驗我耐心,還是你們的人腦子裏在養魚?”夏明之冷笑了一聲,那邊似乎和他解釋,他極其輕蔑地掀了下眼皮。
阮卿腳步很輕,站在那兒聽了會兒夏明之也沒發現。
阮卿抱著手聽了會兒夏明之冷冰冰地罵人,突然覺得夏明之脾氣有長進。
以前夏明之比現在脾氣還臭,夏家的二公子,出了名的桀驁難搞,是家裏重點監護對象,生怕一個沒注意這位爺又出去飆車惹事。阮卿跟在夏明之身邊一年半,是親眼見過夏明之把人罵哭的,有一回和徐家的長子有了矛盾,徐家那個不經揍,差點住院,夏明之被自己爺爺抽了個半死,真的鬧到被送進醫院,結果出來還是死不悔改。
那時候也就阮卿說話,他肯聽上一點,本來約了人出門,阮卿一個電話說肚子疼,夏明之就趕回來了喂藥熬粥,被一群狐朋狗友笑話是家養好男人。
夏明之一邊照顧阮卿一邊開著免提罵人,說活該他們孤獨終老最後年老中風都無人管。
他嘴裏一句不饒,手上還要記得給阮卿喂粥,三心二意,忙得要命。
阮卿本來肚子就疼,笑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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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回憶起來,阮卿也不由自主笑了一下,但這點笑意又很快隱沒了。
那時候就是夏明之對他這點與眾不同的溫柔,讓他以為自己真的特別,真的可以牢牢把夏明之綁住,陪他過一輩子。
卻不想,那隻是夏明之沒交往過他這樣的omega,又可憐他身世難堪,所以帶著一點對弱小者的憐憫,處處讓著他。
阮卿收回心神,夏明之也打完電話了,一回頭就看見阮卿站在後頭,抱著手臂,笑容溫柔地看他。
“你怎麼過來了?”阮卿問他。
“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和我吃個午飯?”夏明之心裏對電話那頭的人更惱怒了,本來是在等阮卿的,結果罵人現場倒是被阮卿逮了個正著。
好在阮卿沒什麼不高興的樣子,他歪了歪頭,笑著問,“怎麼辦呢?我還有半小時下班,可是今天下午有會議,午休隻有四十分鍾。”
他以為夏明之會掉頭就走。
然而半個小時後,阮卿坐在辦公室裏,吃到了夏明之讓人打包來的菜,都分別裝在包裝精細的盒子裏,湯汁都沒有灑,是以前阮卿最喜歡的那家私人菜館,根本沒有外送服務。
但也不知道夏明之是怎麼和老板打交道的,隻要阮卿想吃又懶得出門,那家私房菜就會送貨上門。
阮卿口味偏甜,夏明之對甜口的菜其實興趣一般,但他看著阮卿吃,倒也品出了幾分滿足感。
阮卿頭發有點長了,今天隨意用夾子夾起了半邊,穿著一件水藍色的襯衫,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倒有點像夏明之記憶裏的樣子。阮卿又是個貓舌頭,怕燙,吃一會兒就無意識地把粉色的小舌頭吐出來一會兒,軟綿綿的一點舌尖,看得夏明之心裏也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