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外廳掃了一眼,朝著裏屋看去,走過去輕聲喊道:“郡主……”
“回來了?”昏暗的角落裏突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那女子嚇得一愣。
循聲望去,隻見一道人影從昏暗中緩緩走了出來,從她身邊走過,徑直走在外廳的軟榻旁坐下,她赤著腳,沒有穿鞋子,踩在地上幾乎沒有一點聲音,披散著長發,乍一看去,還以為看到了鬼魅。
那女子定了定神,跟著走過來,行了一禮,低聲道:“照著郡主的吩咐仔細查過了,那日丞相大人遇刺之時,晏國平鸞公主的車駕正好路過丞相府外,他們離開之後,便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刺客。
屬下派人問了宮裏的人,那天晚上平鸞公主確實進了宮,而她出宮回到住的地方,必定會經過丞相府附近,想來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丞相大人並未多想。“
這顯然是話中有話,溫月眯了眯眼睛,“那你可多想了?”
女子垂首一笑,“想那平鸞公主霍晏綏可是諸國眾人之中最想害丞相的人,之前她身在晏國時,就曾不止一次派人刺殺相爺,如今她一聲不吭地進京,近在眼前,又怎會輕易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說到這裏,她停了一下,“都說女人的直覺向來準得可怕,這句話果真不假。郡主懷疑平鸞公主那個時候突然出現在丞相府外,不是沒有道理的,所以奴婢便找人仔仔細細問了平鸞縣主的離宮時間,結果倒真的發現了端倪。”
“時間對不上。”
“是,按理來說,如果平鸞公主真的隻是在回去的途中路過丞相府,就算馬車行駛得再慢,也該在那天晚上他們出現的兩刻鍾之前就已經路過丞相府外,而不是等到那麼晚,當時天氣那麼冷,還是大雪天,身嬌體弱的平鸞縣主不僅沒有立刻回去,反倒在外麵耽擱了兩刻鍾的時間,這其中緣由便耐人尋味了。”
“嗬嗬……”溫月懶散地躺下,一隻手撐著頭,一隻手輕輕摩挲著身下的布料,“兩刻鍾,足夠她潛入丞相府行刺,再脫身逃走了。”
那女子點了點頭,“真沒想到她竟如此大膽,竟然在那種時候動手。郡主,我們要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溫月長歎一聲,“我早就說過,所有想要對祁曄不利的人,都是我溫月的敵人,誰傷祁曄,我便殺誰。
這幾年祁曄不再似往常手段狠辣,很多事也都是得過且過,那些人便以為自己可以如此囂張,胡作非為了?既然祁曄不便動這個手,那就由我來替他做這些,替他把那些礙事的絆腳石全都清理幹淨。“
“郡主……”女子聽她這麼說,不禁有些擔憂,“奴婢記得前兩天白大人過來說過一些話,他讓郡主今後莫要再擅作主張,插手相爺的事,萬一再惹惱了相爺,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奴婢仔細想了想,也許相爺不是沒有發現平鸞公主有問題,隻是為了穩定四國,假裝不知道而已,萬一……”
“萬一?”溫月嗤鼻一笑,“萬一有一天因為這一次次的放任,祁曄出了事,又當如何?四國穩定?我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又何必還要在乎什麼四國穩定?我在乎的隻有祁曄的安危,其他一切皆與我無關。”
她說著長歎一聲,有些乏累地閉上眼睛,喃喃道:“千嫿死了,她終於死了,咯咯……”
她抬手附在唇角冷笑兩聲,“這是老天在幫我,老天知道我沒辦法親手殺了她,所以老天開了眼,替我把她處理了……千嫿一死,從今往後,就再也沒什麼能阻擋在我和祁曄之間了,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聽她這麼說,那女子不敢再多言,低垂著頭道:“郡主打算怎麼做?”
溫月道:“聽說那天潛入丞相府行刺的人身手不錯,我想來想去,平鸞公主能用得動的高手,無非就是玲瓏閣的那些人,既然他們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先從玲瓏閣動手,把那霍晏綏的手腳與耳目都除掉,我倒要看看,沒有了玲瓏閣,她今後還能翻騰出什麼浪來?”
那女子想了想,沉沉點頭,“是,奴婢知道該怎麼做。”說罷,躬身退了出去。
屋內隻剩下溫月一人,她仰躺著麵朝上,睜大眼睛看著屋頂,須臾,突然對著屋頂咯咯笑開,眼角盡是妖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