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這麼一部戲,整個人都扒了層皮。安璿照例去醫院體檢,結果當場就被收治住院了。他被迫又做了一次胃鏡。醫生很苦口婆心,說不要壓力太大精神太緊張,你這個嘔吐完全就是壓力和情緒造成的病。有什麼事要想開。
安璿難得笑了笑,說以前是想不開,現在不會了。
他在醫院住著,吃淡而無味的病號餐,沈元樞推掉了工作,一直陪在他身邊。兩個人已經開始商量休假的事了。史永年的電影一直都沒上,也不知道是卡在了什麼環節。安璿也沒有問。沈元樞的經紀人似乎在和那邊談音樂合作的事,但具體如何也沒有定下來。
雖然是住單間,也有年輕的醫護人員進出,很容易就被人認了出來。沈元樞坐在安璿床邊看一本旅行指南,姿態坦然。等到查房的醫生走了,他有時會湊過來親安璿一下,然後抱怨安璿瘦了那麼多,姚佳琦太不是東西。
拍完戲姚佳琦來醫院探望過安璿一次,問了一個多年百思不解的問題:當年到底為什麼突然提分手,是因為發現自己更喜歡男人麼?
安璿說不是,然後平淡而簡短地講述了真相:他本人曾經就是性侵的受害者。
姚佳琦半晌沒說話。她沒有追問具體的事,隻是與安璿共同陷入了沉默。過了很久,她才輕聲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
安璿搖了搖頭,說不用安慰我,已經沒關係了。然後主動換了話題。
後來姚佳琦說,但你這樣的心態作為演員是很可怕也很危險的。你把戲當真正的人生來過,可戲畢竟不是真正的人生。
安璿說沒關係,反正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拍這樣的戲了。
姚佳琦歎了口氣:你這樣說,我又覺得可惜。
安璿笑了笑:人本來就是很矛盾的。這時候,她手機響了。電話接起來,她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羞澀。
安璿眨了眨眼睛。
沈元樞很快回來,虎視眈眈地坐到了安璿床邊。姚佳琦放下電話,毫不示弱地回望過去:小心一點,我來時可在醫院外麵看見娛記了。
沈元樞無所謂地聳聳肩。
送走了客人,沈元樞把安璿抱進懷裏,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兩個人都沒說話,但有些話不用說,他們彼此都懂。安璿笑了起來,他回過頭去,與沈元樞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安璿在醫院裏住了半個月,然後悄悄出院了。沈元樞陪了他太久,工作堆積如山,被經紀人拽走還帳去了。安璿一個人在家裏,日子很簡單。小區周圍仍然有探頭探腦的人,他也不在意,反正他不出門。家裏什麼健身器材都有,他在跑步機上散步聽歌,順便看一看送到手裏的新劇本。
他參演的兩部電影票房都驚人的好,電視劇該有口碑有口碑,該有收視有收視,成績也都很不錯。之前看他不順眼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幾年上升很快,每部戲都選對了。安璿想,那也不是他選對了,畢竟他其實還沒那麼大選擇權,隻是剛好運氣來了而已。
網上現在討論他,都說他紅的很玄學。小紅靠捧,大紅靠命。金主隻能給資源,至於爆不爆,爆到什麼程度,那是老天說了算。安璿覺得很好笑,現在又沒人說他是災星了,紛紛表示他是福星,哪部戲能請到他,收視和票房就不愁了。
因為《甜蜜》那部電影,遞到他手裏的劇本又多了。雖然後續不知道有多大風險,但為了賺錢,很多人還是想賭一賭的。隻是安璿耐著性子看了一圈兒,並沒有什麼太感興趣的。
他現在唯一在掛念的,就是陳清影的案子了。薛陶陶從各種記錄裏翻到了與案子有聯係的人,但是對方一聽她的來意,往往就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最後那麼多同為受害者的人中,隻有兩三個表示可以考慮,其中一個已經退圈的女演員居然希望事成之後薛陶陶能給她一筆錢。這就根本沒辦法談了。
安璿每每與她聊起這些,內心都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