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秋天,北方很冷。天空中籠罩著一層很厚很厚的霾,經久不散。
崇德中學高中部的走廊裏空空蕩蕩,少數幾個因為生理需求實在憋不住的同學也是提著一口氣,一路小跑,形色匆匆。
俞寧寧記得班主任邢育森說過:“高考,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掉以輕心的人,終將被高考消滅的屍骨無存。”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尿褲子的地步,她是堅決不會出去上廁所的!憋也要憋到這本道題做完。
其實在外行眼裏,她大可不必如此,因為不管怎麼說大大小小也算個學霸。可偏偏崇德最不缺的,就是學霸!
“咱麼省每年幾百萬考生,能上崇德的可不就是尖子生嗎?”
“小虎可要好好像你寧寧姐姐學學,一天到晚打遊戲,明年能上崇德嗎?”
“上了崇德就等於一腳踏進清華北大的門了,寧寧你是想上清華還是上北大啊?”
每每有人問她這個問題,俞寧寧總是不好接口,隻能敷衍地應付著說:“都行都行。”
其實她心裏想得卻是,你以為買菜問你要蘿卜還是黃瓜呢,清華北大,我一個都考不上。
俞寧寧從前不是沒有幻想過,隻是自打上了高中之後,分數教她重新做人。
上周做的英語單元檢測成績出來了,俞寧寧的手心裏急的全都是汗。
她考得很差,昨天就知道了。
課代表華愛德白的有些過分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代替行刑官做出判決:
“這次測驗我們班有一個滿分,一個接近滿分。沒有及格的那個倒數第一,下課後行刑官點名提審你哦。”說完他勾了勾唇角,目測很有幸災樂禍的嫌疑。
他口中的行刑官就是高一三班班主任兼英語老師,邢育森。因為他教過的學生無不說他手腕鐵血,雷厲風行,所以才在崇德傳下了這麼個諢號 。
前桌的袁湉湉轉過來,有模有樣地捂著她那顆易碎的玻璃心開啟了碎碎念模式:
“哎呦嚇死我了,寧寧你不知道,我還以為那個不及格是我呢,這篇短文閱讀做的時候我完全沒看,都瞎蒙的,居然還有60%的正確率,一定是老天看我太可愛了,舍不得把我交到行刑官的手裏去任他宰殺。”
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慶幸過後,好奇心又難免發作問道:“你說這次不及格是誰啊?"。
“不,不知道。”俞寧寧一聽有人來討論成績立刻緊張得撇過臉,快速把自己的卷子塞到了書包裏,拉上了拉鏈。一氣嗬成地做完這套動作,她隻覺得耳朵根火辣辣的燒紅。
事實上,她心裏知道,而且比誰都清楚。
“哎,那你這次考了幾分啊?可以給我看看卷子嗎?”說著熱心的前桌就把自己那張傳說中不怎麼地的英語試卷主動攤在了俞寧寧的麵前,率先亮出了自己的誠意。
“我考的不好你別問了。”她如臨大敵,像是隻小刺蝟,亮出了自己的刺來保護那張不能見光的英語試卷。
袁湉湉看她態度堅決,有些沒趣地嘟了嘟嘴,悻悻抽手拿回自己的卷子:“好吧,那我不問了,我先去找她們討論答案了啊。”
俞寧寧悶著頭應付性地點了兩下,呆坐在位置上,久久沒有動作。
高一(3)班是按成績分座的,在真正學霸的圈子裏,關於這場英語檢測又是另一個話題。
“這次高宇陽又是滿分是吧?”
“廢話,陽哥嘛,那不肯定的呀!”
“哎,那話說英語界的千年老二這次扣了幾分啊?”
“要,要你管,反正比你考的高就對了!”
被提了綽號的華愛德刷的一下漲紅了臉,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整個人不對勁兒了,眼神躲閃,支支吾吾。
“告訴我們唄,也讓我們找找差距啊,千年老二,哈哈哈!”
有幾個專門愛看熱鬧的看不慣華愛德那副驕傲的做派,故意說這些來惡心惡心他。
要知道華愛德最擅長的就是英語,聽說小學就是上的美國的貴族學校,後來跟著父母回國內發展,中考的時候單憑英語這一門就能拉別人四五十分。
隻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樣的優勢來了崇德後他才發現世界上居然有一個更加神奇的存在。
高宇陽這個人雖然沒有留過洋,但每次英語考都要壓他一頭。不單說是英語,每門考試,他都要壓所有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