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的天空,白雲飄浮,徐媛的眼睛隨著那點白白的飄浮移動著,神情很呆,似乎未從蘇醒中徹底清醒過來。
充滿藥水味的房間很喧嘩,而她這處卻最為寧靜。
沒有人來吵她,沒有鮮花,沒有食物,沒有人來看望……
她的眼睛從一點點聚著的光芒,緩慢的散渙,就像一個年邁老人,等不到最後的希望,徹底的被拋棄了,…失望了。
“把身子直起來,我幫你擦身,嗯,很好,抱枕放到後背上,慢慢來,先使點力靠上去,然後活動活動手指,比昨天有點知覺了吧?很好。這是一個好的開始,相信我,你會越來越好”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如細水長流潺潺而動,溫潤,沉著,優雅中透著淡淡的性感,她的眼睛瞬間亮了,頭部刹時轉移,在房間裏搜索著聲音來源處。
“我,很慢,幫我”
“別急,慢慢來,就像昨天一樣,你做得很好,很棒了。我有時間慢慢照顧你,直到康複為止”
“謝謝”
“這是我的職責”
一個穿著護工衣服的年輕男子,正側著身子為老年人擦拭穢物,張揚的臉頰有著幹淨的笑容,他的手指纖長,眼睛澄清,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事實上也是如此,他神情專注、認真,卻讓人能放鬆,呈現出最好的狀態,似乎此人天生就有一種讓人寧靜、溫和的本領。
而徐媛卻失望。他不是方淩宇,她在心裏想著此人的聲音為何和方淩宇的聲音那麼相似?
難道昨天晚上抱她在懷裏的人是他,而不是方淩宇,方淩宇事實上並沒回來的?
她眼睛征征的看著他,目不轉睛的,似乎要從他身上盯出個血窟窿,或是撕了他的一層臉皮,瞧個清楚。
“小姐,你的病好了嗎?”年輕護工感受到灼熱的目光,眼睛轉向了徐媛那邊,一征,臉上浮起了些微緋紅,溫和的問道。
“昨晚是你?”徐媛答非所問,眼睛依舊固執的看著他。
“昨晚你病得很嚴重,那時,我剛好在這房間裏,醫生說是……,我忍不住說了幾句,你別介意”
“昨晚是你”
“嗯。昨晚是我,除了我,你身邊沒有別人。當時有人打電話到醫院,說是某某公寓有位病人,護士小姐是去你家抬你過來的。你的家人應該在國外吧”
“昨晚是你”
“小姐,你別憂心,昨晚是我,而我並未對你做過什麼。你看,你的病現在也好了”
“昨晚是你”
“……”
她的眼睛緩慢的從這個年輕麵孔上移開,昨晚是他,不是他,她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希望陪在她身邊的人是那個他,是那個被她趕走的男人。可惜,他並沒有回來。
從睜開第一眼裏,她就希望能看到他了,一種從骨子裏對某個人發出的某種依賴,她想此刻再不承認她不喜歡他,不愛他,也是不可能的了。
她在想著那個男人,想著他風塵仆仆的拉開房門,手裏拿著一龕小籠包子或是水果,想著他一口一口地喂她食物,討好的看著她吃東西,想著他溫柔地幫她擦拭嘴邊油漬,握著她的手,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甜言蜜語。然而,他並沒有回來。
昨晚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報應吧,終於感受到痛了,房間裏散發的濃濃親情味,像是在嘲諷她的形影單隻,沒人來看望,沒人心疼,她不過是個可憐蟲。
“小姐,你別傷心,也許你的家人不知道你病了,你再打個電話試試,他們應該都會來的”年輕護工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孤寂和傷感,不禁安慰的說道,聲音裏有種憐惜意味。
“我還很痛,需要休息”徐媛拒絕了男護工的好意,眼睛從窗口移到了門口,又是征征的發呆。
男護工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早晨過了十點鍾沒有人來慰問她,就說明所有人都把她給遺望了,方淩宇、shopie、林伽,還有父親,這刻她感到前所未有悲傷,那種悲涼伴著疼痛淩遲著她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