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紅?事情發生時,她似乎不在場……”楊子說到這裏,渾身打了個冷顫:“秋紅?”
子衿顧不得他心中的震驚,追問道:“楚相還有誰追出去了?看清楚他們是朝哪個方向跑的麼?”
“朝西。皇上?”
楊子話剛落音,卻見子衿已經一陣風般走了出去,徒留下他發呆。
一匹白馬,一個年輕男子一身白衣,飛一般的從宮中出來,朝城西方向奔去。那馬上的人正是子衿。
此刻,她什麼都顧不得想了,滿腦子裏都是淳子楚。如果他出了事情,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不要他有事,她要他好好的活著!都是她不好,沒有把事情理順。心中對秋紅不是不懷疑的,卻因為其他事情忽略過去了。
還有聶平。他對自己一直都有著莫名的敵意,當初在蓮依殿,如雪服毒自殺,當時她光想著如雪是上官宣兒派去的。卻沒想到,如雪是聶平的人。
是她輕敵了。明明能感受到秋紅和聶平對她的敵意,她卻選擇了忽略。如若她能再仔細點兒,他又怎麼會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秋紅和聶平是敵人,可是淳子楚卻不知道!
一邊拚命拍著馬屁股,讓馬兒跑的快點,心口越發揪的緊。
如若她沒有猜錯的話,聶平真正的身份應該是西狄的三皇子阿爾斯勒。
難怪連西狄人也很少見到這位三皇子,他根本就不在西狄,而是一直以侍衛的身份潛伏在淳於烈身邊。
也難怪西狄在短短幾年就強大了起來,甚至還屢屢侵犯陳國的邊境。身為淳於烈的貼身侍衛長,還有什麼情報竊取不到?
淳子楚,等我!
瘋一般的朝城西衝去,近了,更近了,路邊的一家客棧卻忽然冒起了衝天的濃煙,隨即就燒起了大火。
客棧門前,一個渾身是血的白衣人,被十幾個蒙麵人圍在中間,正纏鬥在一起。他的發絲散亂,身上已經受了傷。然他猶自握緊手中長劍,拚力廝殺著。
“淳子楚——”子衿眼睜睜看著一個蒙麵人手中長劍朝他的後心刺去,心魂俱裂,顧不得多想,拍馬衝進人群中,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拉上馬,雙腿猛夾馬肚子,馬兒如一陣風般衝了出去。
這一出實在出乎那些蒙麵人的意料之外,等他們反應過來時,立即朝樹下的馬匹奔去。聶平臉色陰沉的看了看他們遠去的方向,厲聲道:“撤!”
“丫頭……”淳子楚身子趴在馬背上,軟綿綿道。
子衿連忙回頭:“師父,你怎麼樣?”
淳子楚身子一軟,從馬背上跌到地上。跌下來時順手一拉,把子衿也拉了下來。更要命的是,子衿不偏不倚,正跌在他的身上。
“師父。”子衿驚呼,連忙翻身下來,半跪在他身前,用手拍拍他的臉,卻發現他唇角竟然溢出血絲來,嚇的心口一顫,連聲音也抖起來:“師父,你沒事吧?你醒醒,別嚇我。”
然淳子楚依然是雙眼緊閉,他身上的傷口,依然朝外冒出血來。子衿怕極了,連忙把手伸到他的鼻子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顆心總算稍稍安了些,還好,還有氣。
此時,夕陽已經下沉,漫天都是絢麗的晚霞。借著晚霞的光亮,子衿開始檢查他身上的傷口。剛想脫下他的外衣,卻猛然被他一把捉住了小手。
“師父。”瞧他微微顫動的長睫,子衿驚喜萬分。
“丫頭,你沒事吧?”淳子楚定定的看著他,眸子裏滿是擔憂。
“沒,沒事。”子衿心中一酸,這個傻瓜,有事的明明是他好不好?她卻沒發現,這一瞬間,因為他的醒轉,她居然喜極而泣。淚眼朦朧間,心底冰封的層麵,悄悄裂開了一絲細縫,直到那層冰,漸漸消融。
“你別動,你受傷了,讓我看看。”子衿反手握住他的手,輕輕放到一邊。
“丫頭。”淳子楚的聲音很輕,氣息還有些喘,那絲氣息,似乎隨時會隨風消逝一般。他努力抬起手,輕輕抓著她的小手:“別動,我想和你,安安靜靜呆一會兒。”
子衿剛剛落下的心陡然又提了起來,帶著哭腔哀求道:“你傷了哪裏?我幫你瞧瞧,我們趕快回宮吧。回到宮裏,有太醫,你一定會沒事的。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一邊說,一邊就想把他朝起扶。
“不——”淳子楚把頭靠在她的臂彎裏,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的臉。看著她的淚珠兒一顆顆朝下滾落,心疼之餘,心中竟然是甜絲絲的。這個倔強的丫頭,居然也會為他哭?別說他受了傷,哪怕就是死了,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