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了。眼皮沉重無比,鼻端裏滿是清苦的藥味兒。睫毛顫了顫,卻聽見邊上一個驚喜的聲音:“姑姑,主子醒了,主子醒過來了!”
“什麼?主子醒了?主子,主子……”接著就是楊芷的聲音帶著哽咽,她的手也被一雙柔軟的手握住。
子衿努力睜開眼睛,入目的是楊芷芳華等人憔悴的麵容,以及她們眼裏的血絲。很顯然,她們都沒休息好。
“主子,您終於醒了,可嚇死奴婢了。嗚嗚……要是主子您醒不過來,奴婢……”芳華一邊說一邊哭。
“呸呸,你這烏鴉嘴,說什麼呢?主子不是已經醒過來了麼?再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楊芷沒好氣的說道。
“是是,奴婢該打。”芳華一邊說,一邊作勢要扇自己的嘴巴。
子衿見她那樣,心中一暖,手輕輕的撫摸上自己的小腹,一股苦澀的滋味兒又湧上心頭。孩子,她的孩子,剛剛感覺到他的存在,他就這樣沒了。
眼眸不由黯淡了下去,楊芷一見,衝著芳華使了個眼色,芳華慌忙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不一會兒,淳於烈大步走來,坐到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柔聲道:“你醒了?”
子衿不想理他,這不廢話麼?誰看見昏迷過去的人睜著眼睛的?不著痕跡的想把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卻不料被他握的更緊。
“鬆開!”子衿冷冷道。
她的疏離很顯然傷到了他,讓他的心中一顫:“孤不鬆。不過是個野種罷了,沒了正好。”
他的故作輕鬆,讓她的心中越發冰冷。
柳眉一挑,慘白的小臉上綻開一朵譏諷的花:“野種?皇上說笑了。隻怕在這大陳國後宮,沒有一個孩子有這個野種尊貴。”
“你說什麼?”淳於烈手掌緊握,眸子暗沉,語氣冰冷:“你再說一遍試試?”
“難不成皇上不僅沒腦子,耳朵也不好使?”子衿淡淡道:“我的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不想再說第二遍。”
“女人,孤讓你活著,那是因為孤暫時還不想讓你去死。如果你想找死的話,孤也不介意成全你。”她的手被他緊攥在手心裏,骨頭幾乎都被他捏碎了。
“我並不介意我是死是活,小小一條賤命,你想拿去就拿去好了。”子衿毫不畏縮。
笑話,他可以殺了她的孩子,又豈會在乎她的一條命?他的手上,有著大月成千上萬子民的鮮血,他早就是一個魔鬼。
他忽然丟開她,唇角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孤當然不會讓你這麼痛快就死了。孤要讓你的心一點一點死去。不不是最在乎你身邊的人麼?那好,孤就讓她們其中一個,先代替你去死!”
說罷,站起身,看著楊芷冷冷一笑:“來人。”
“皇上請吩咐。”幾個侍衛上前,躬身道。
淳於烈邪魅一笑,冷聲道:“把這位楊姑姑賜給死囚,讓他們好好享受一番好上路。”
“皇上……”楊芷一聽,臉都白了,銀牙暗咬,卻站著沒動。任憑那幾個侍衛上前,把她拖了出去。
“你——你這個畜生,我和你拚了!”子衿咬牙從床上爬起,就朝淳於烈撲去。
正在這時,隻聽敬德大聲道:“太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蘭妃娘娘駕到!紫郡貴妃駕到!”
子衿披散著頭發,耳邊似乎沒聽見敬德的聲音,而是瘋了一般抓撓著淳於烈。
“你這個瘋婦!”淳於烈反手一掌,把子衿扇倒在地。
“皇帝,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太後一走進來,臉色立刻就變的不好看了。而蘭妃等人則一臉恐懼的看著瘋狂的子衿。
“太後,你來這裏幹什麼?”淳於烈臉色鐵青,想不到這個女人居然跟瘋子一般,讓他天家顏麵盡失。
“皇帝,柳妃不忠,替天家蒙羞,你還讓她住在仁德殿幹嘛?不如賜她一根白綾,讓她落個全屍,也算是仁至義盡。”太後盛裝華服,居高臨下鄙夷的看著子衿。
這個女人,仗著自己有張漂亮臉蛋,就敢胡作非為,簡直是個笑話。這大陳國什麼樣的美女沒有?再說了,女人如花容貌也不過就那幾年,權勢才最為重要。
“太後,孤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太後不在佛堂誦經念佛,來這裏有何事情?”淳於烈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