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俱往矣!一想到這裏,鞠義不由得在心中發出一聲長歎!世易時移,漢室傾頹,天下分崩,就連袁本初、曹孟德這樣的英雄豪傑都時時刻刻在生死之間遊走,何況他這樣的小諸侯呢?此次全軍歸降大司馬之後,這一支精銳不知道要歸何人統帶了!實在是有些不舍呀。
“將軍!想必是大司馬派來的招撫使者到了。”在鞠義身後一步之遙,一個青衣小帽的年輕男子輕聲說道。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看上去人畜無害,就像一個尋常酒肆裏的小夥計兒一樣。的確,他便是陳留城中有間酒肆的掌櫃,真實身份卻是暗影在陳留城中的首領。
“哦!尊使請上前說話,莫要客氣!”一聽這話兒,鞠義的臉上立刻就露出了微笑,和煦得好像明媚春日裏的微風一般。別看這廝滿臉人畜無害的樣子,這不過是假象兒而已!一個時辰前,在陳留太守府的大堂之內,這廝一連手刃了曹孟德麾下的三個校尉,而且是空手。
暗影和司聞曹的聲名兒,鞠義的耳朵裏早就聽得起了老繭。數年以來,刺奸將軍馬忠一直通過暗影掌握著他麾下的這一支精銳,方才在陳留太守府大堂之內,他麾下諸將的所作所為,就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如今,他鞠義已經痛下決心,準備歸降大司馬了,暗影的人是絕對不能得罪的!若是讓刺奸將軍覺察到他鞠義心有不甘,他定然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謝過將軍!”那個滿臉微笑的小廝輕輕向前半步,僅僅是半步,叉手躬身肅立道。
安撫了暗影的首領之後,鞠義這才抬起雙眼,定定地望向遠方。正西方向,揚起了一片黃塵,在呼嘯的西北風中,仿佛一條黃龍,向著陳留城西門急馳而來。鞠義老於軍伍,是百戰之餘的老卒,一眼便看出來了,這是一支精騎,看那揚起的黃塵,大概有千餘騎左右。
如何隻有千餘騎?鞠義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了,大司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是在戰場之上,四周還有袁本初冀州軍的殘敵,隻有千餘騎隨扈,是不是有些大意了?正在鞠義疑惑之際,那一支精騎順風急馳而來,刹那之間,就到了陳留城下,當先一員大將翻身下馬。
“鞠義將軍,別來無恙乎?”那人滿臉笑容,上來就給鞠義來了一個熊抱。一見此人,鞠義的臉上立刻就笑開了花兒,此人非是別人,正是高覽高元伯!袁紹的冀州軍中,山頭林立,派係眾多,鞠義是後入夥兒的,不是嫡係,吃足了苦頭兒。高覽雖然入夥早些,袁紹待他也不錯,可是,比起顏良、文醜、淳於瓊這樣的嫡係將領來,差得也不是一星半點兒。
“元伯,你不是在袁紹軍中嗎?如何來到了這裏?……”話說到一半兒,鞠義便住了口兒。袁紹大敗虧輸,他是清楚的,高覽留下來堅守管城大營,他也是知道的,如今,高覽出現在這裏,這還用問嗎?定然是他全軍投降了大司馬,然後奉命前來安撫自己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覽縱聲長笑了。“我說老鞠呀,我便是衛將軍高順派來的招撫使臣!諾!這是大司馬親手簽發的告身,你我都是兩千石的雜號將軍,仍舊統帶本部人馬。你是先登將軍,我是建威將軍。衛將軍怕你心存疑慮,這才派我前來的,這下你放心了吧!”
“這……”鞠義小心翼翼地打開那一封告身,一目十行看過,這才緩緩地合上那一紙文書。“大司馬、衛將軍待我等降將真是恩重如山呀!和大司馬相比,號稱能聚天下英才的袁本初,不過是豚犬爾!”說到這裏,鞠義不由得老淚縱橫,痛哭流涕起來了。
高覽也是極聰明的,他就勢兒用大袖擦一擦眼角,做拭淚之狀。透過大袖的間隙,他偷眼觀瞧,隻見鞠義也在偷眼看他,那一雙鷹眼之中,充滿了淡定與滿足。“噫!聚天下英雄而善用之!放眼天下,非大司馬,誰能為之?吾與君終得明主矣!”高覽頓足大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