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關山說話時周圍的鬼哭聲已經停下, 隨著第一角崩塌開始, 陰陽裏已搖搖欲墜。
終於上方露出一線魚肚白,隻是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的片刻間,轟然壓下!
明顏下意識的擋住賀關山,然而對方卻是笑著把她摁進懷裏,周身的戾氣陡然平鋪伸展,根本沒動得兩人分毫。
鬼眼立刻察覺到賀關山身上的戾氣, 不似以前那般陰冷,卻也真實存在。
“生氣和戾氣融合了?”
賀關山看著明顏有些遲疑的樣子, 勾唇撥開橫據頭頂的碎木道, “是啊。”
他動作時還用濃鬱的戾氣挪動上方的岩石,隨後才再見到上方的蒼鬱枝葉和空置的房屋, 中間有道足夠一人通行的縫隙。
賀關山鬆開明顏,低聲笑道,“你先上去。這麼大動靜, 肯定會把那幾家都引過來, 同樣的, 陰陽裏的東西也多半瞞不住了。”
明顏聽他這樣說, 眼底隱約露出憂色, 隨後不再耽誤,借著巧勁從縫隙中出去。
賀關山緊隨其後, 因為手長腳長, 動作相當利落。
兩人這一行雖然艱難,但好在有驚無險, 不過有些狼狽。好不容易再回到破舊的村落裏,即便因為萬鬼慟哭導致四周全是碎石瓦礫,可也比在下麵的陰陽裏,和詭譎莫測的鬥篷女人交手要好得多。
震動不久,明顏在小路盡頭看到了明父等人。
隻是伴隨而來的許家兄妹有些束手束腳,老花鏡跟在他們旁邊,手中拿著衣冠鏡,不時看向許老,麵色鐵青。
明斯嚴過來打量了下明顏,見她沒有受傷,心中才算是出了一口濁氣。
明母則是急道,“還沒到天亮你就不見了,陰陽裏是什麼地方就能冒冒失失的進!”
嘴上雖是這麼說著,然而眼眶卻被逼的泛紅,顯然是整晚都沒有睡好。
明顏聞言黑羽似的睫毛顫顫的,神情分外內疚。
然而不等片刻,震動再次傳來,且比萬鬼慟哭時更為勢大!
賀關山下意識的站在明顏身前,解釋道,“是陰陽裏封住的那些棺木,想要借機衝出來。”
能同行進霖山的多是風水世家裏的頂尖人物,但如果真的是陰陽裏暴—動,那在場的人隻怕根本不夠看的,在這間隙裏已俱是有了思量。
明斯嚴道,“明家的旁支一直守在這,他們已經往這趕。”
許老一會看看兄妹倆,一會沒好氣道,“許家的隻有幾個小輩在這,不過天分不錯,我已經讓他們盡快過來。”
老花鏡扶了扶鏡框,退後看著不斷露出裂紋的土地。
倒是旁邊的絡腮胡子掏出手機,通知了在這附近的人員,爾後回道,“這邊也馬上就到。”
短暫交流幾句,地麵上已經出現數道巨大裂縫,原本因天亮離開的煞魂們,竟也有重新彙聚於此的念頭。
“不能再等下去。”明斯嚴當機立斷,更以周圍草木卜了一卦,卻是顯示大凶,有去無回。
頓時眉心緊擰,看向許老。兩人都在卜卦推算上造詣深厚,當下的死局都看的透徹。
可是許老背著手不發一言,顯然是並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賀關山看著縫隙裏溢出的煞氣,語氣低沉的加了句,“棺木開了。”
伴隨著這句落下,是停止的裂縫裏冒出數不盡的枯瘦鬼手,它們剛一接觸到活的苗木,甚至是土壤,邊緣就立刻變作了焦黑。
伴隨著棺內僵屍的出沒,壓在碎石堆下的屍群再次躁動起來,隻不過這次並不是萬鬼慟哭,而是淒厲的笑了起來。
天地一時變色,濃鬱的煞氣直衝上去。
明斯嚴同老花鏡對視一眼,齊齊上前,要論奇門遁甲,恐怕沒有人比陳家人更為精通。
老花鏡倒懸衣冠鏡,高喝一句,“去!”
衣冠鏡躍至上方,封存的先輩正氣從四方聚集,隱隱將鬼手寸寸下壓。
老花鏡動手的瞬間,絡腮胡子在其背後不住的用羅盤控點方位,最終定下了四根還殘存活著的樹木。
絡腮胡子是準備效仿賀關山當年的做法,用這些樹木當做陣眼,壓製萬鬼。
然而剛一動作,其中一顆古樹竟轟然倒地。
“是上麵。”明顏急忙拽了把絡腮胡子,隻見古樹上掛滿了屍體,赫然是村落裏被吸引而來的吊死鬼。
絡腮胡子看著它們手裏拿著的繩索,再看其他三棵樹也搖搖欲墜。
這些煞魂被壓了太久,隻需稍稍被陰陽裏的煞魂煽動,就足以同風水師們正麵對上。
“暫時用衣冠鏡先把它們鎮住。”賀關山說著,從明顏手裏取了張空白符篆。
他咬破手指繪製符文,完成後符篆在他手中竟猶如活物,蹭的一下將鏡身束起,原本式微的衣冠鏡光色大盛,所到之處竟讓鬼手和煞魂們瑟縮著躲回到陰陽裏。
明斯嚴等人見狀腳踏禹步,分四個方向去往不同的古樹,各貼了一張符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