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瀾果然又給她爹降災啦!嘖嘖,名符其實的災星呐!”話音剛落,這人身邊立刻圍滿了好事者。
鴻來茶坊向來吵吵嚷嚷,今日格外熱鬧。因為無論哪桌,的都是同一件事:孟侯爺孟執堂在皇宮麵聖時口吐鮮血,橫著被抬回景明侯府,生死未知。
“老漢我一輩子在順京摸爬滾打,隻需打眼那麼一瞧,就知道孟星瀾絕對不是善茬!”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老頭子,身板精瘦,兩隻老鼠眼瞪得滾圓,皴裂的食指上下搖晃著,一幅信誓旦旦的模樣。
沒人反對他的話,全都連聲附和,有些人得比他還狠。
“我早就跟你們過,這個女娃娃就是上輩子死在孟侯爺手裏,轉世投胎來報仇的。怎麼樣,中了罷!一點也沒錯罷!”有個粗壯的漢子握拳敲在桌麵上,發出“咚”的一聲震響。
“是啊是啊,可不嘛!孟侯爺在戰場殺了那麼多人,總有那怨氣十足的,發誓這輩子要報仇的狠主!哎喲喲,我看哪,侯爺恐怕沒多少日子好活咯!”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陰陽怪氣,話酸不溜丟。
茶坊廝挨桌給客人斟茶,一抹額頭上的汗陪著笑臉招呼:“各位爺,再過半個時辰,咱們茶坊的李先生就要書啦。今日講的是周楚之戰,這裏頭提到了孟侯爺,各位到時候多捧場啊!”
鴻來茶坊是個平民百姓愛去的場所,雖然茶葉不怎麼樣,勝在價低碗大茶葉沫子多,挑夫漢子之流忙完便喜歡鑽進茶坊閑聊,加上每日下午必有書場,這裏生意總是不錯。
先前話的那個精瘦的老頭子不屑地大笑:“誰要聽國戰呀,顛來倒去講三年了。還不如請我來講講孟府那點事兒,我可如數家珍!跟你們啊,我舅母的表兄的侄子就在府裏打過雜,前幾日不知哪兒得罪了孟星瀾被趕出來!他可什麼都跟我啦!”
一個藍衣漢子,看著也是幹苦力的,立刻把臉湊上去:“敢情好,您老快看,到底怎麼一回事啊?孟侯爺怎麼守喪三年,守出個六歲的女兒來?”
周圍人越攏越多,這可真是絕好的機會,平常都是隔三差五聽八卦,今日終於要聽個完整的了。
那老頭子見有人捧場,樂不可支地站起身,一隻腳踩在凳子上,長長吸一口氣,用陰森森的語調問眾人:“你們可知道,孟侯爺原是被閻王爺勾了生死簿的?”
藍衣漢子真是個捧哏的好手,立刻應道:“勾過生死簿人就沒氣兒啦,難不成孟侯爺是鬼門關回來的?”
“沒錯!”老頭子神神秘秘接著道,“咱們大周和鄰國大楚打仗的第八個年頭,孟侯爺在岷山混戰中失了行蹤,軍中以為他已殉國。打掃戰場的第三日才發現他,居然還有氣兒,軍醫立刻就地支起帳篷給他喂藥治傷,什麼法子都用上,這才撿回一條性命。”
有人插嘴:“這我知道,那軍醫從此之後跟孟侯爺拜了八拜之交,如今也住在景明侯府呢。叫什麼來著,林大夫,對對對,林大夫!”
還有人不甘示弱,爭著自己的見聞:“林大夫的名字叫林棲遲,我曾在書局見過的,人白白淨淨,隨和得很。我一最近總是頭暈,他便給我搭脈,也不收銀錢,真是個好人!”
“你講還是我講!”老頭子瞪眼撇嘴,白了那人一眼,把話題又拉回,“景明侯府,大家都知道孟執堂原本輩分,輪不到他襲爵。可哪成想打仗打了十年,孟家的男丁死了個幹幹淨淨。等到戰事結束,全府隻剩他一個人了。哼哼,當個侯爺大概用光了他一輩子的好運氣罷!”
周圍人附和:“是咧,孟執堂二十五歲便襲爵,這麼年輕!”
也有人不滿:“您老講快點兒好嗎?孟家的事,咱們順京老百姓都知道,您就從孟星瀾開始講起好不好呀?”
老頭見大夥兒著急,怕他們要走,便緩和語氣妥協道:“行行行,那老漢我就來這世所罕見的災星孟星瀾!”
“哎呀起孟星瀾,還是得先孟侯爺。國戰結束後,家裏死了饒貴族們都派個男丁去家族陵園守孝三年。孟家隻有他孟執堂,於是景明侯府空了三年。”
“可三年期滿,孟執堂也沒回來。他呀,陪著義弟,就是剛剛的那個林大夫,南下清州探親。等再回到順京,身邊除了林大夫,你們猜怎麼著?多了個六歲的女娃娃,這個女娃娃呀便是孟星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