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梔夏微微睜開眼,在心底問。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閃爍著光芒的湛藍。世界都是湛藍的,白色的發絲在水底搖曳,還是那身簡單淡紅的輕紗衣衫,隨著水波悠悠地擺動著。
可是,梔夏的身體雖然是肉身,表麵卻還是透著光亮的淡淡紫色,任何有實體的生物都可以輕而易舉地穿過她的身體。伸出手,感受著水的擁抱,嗬嗬,她這是在水底下啊,她居然還沒死嗎?梔夏在心底嘲諷地笑著。
但是很快她又否定了這個念頭,因為她發現自己現在是身處斷腸崖下的湖底中。而且,她的身體狀態,也不正常。究竟是怎麼回事?
感受著水波的流動,透過湖麵投下的微光,梔夏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微微詫異了一下後,嘴角又勾起了嘲諷的笑。
她,果然隻是一個,嗬嗬,果然隻是一個怨靈啊!隻是一個靈體啊!她早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正常人了,居然,居然還妄想在這裏談情說愛。嗬嗬……梔夏在心底裏撕心裂肺地笑著,每次的笑聲越發地開心,就越心痛。
隨著泡在水裏的時間越久,感覺身邊冰冷的水溫也開始漸漸侵襲自己的身體。梔夏從感傷中抽回思緒,試著動了動身體,果然啊,真是費勁呢。她十分吃力地動了動自己的身體,掙紮著,緩緩向岸上遊去,從水底中浮了出來,遊向岸邊,坐了上去。
待額上的水珠滴落幹淨,梔夏也差不多理清了思緒,她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情況。她在斷腸崖自墜了下去後,跌入了這個崖下的不知名湖中,雖然性命是僥幸逃過了一劫,可外身卻被摧毀了,大概是經過之前的折騰,現在的靈魂已經維持不住了那個原本就不屬於她的肉身了吧。
梔夏抬起眼睫,靜靜地打量著這個地方。
眼下是斥滿世界的藍,不深不淺的藍色。
充溢在這個地方,偶爾的氣泡從水下悠悠浮上湖麵,然後帶著幾顆晶瑩的水珠綻開。湖麵上鋪滿悠悠散散灑下來的陽光,顯得分外唯美。唯一的遺憾是水底下什麼都沒有,沒有魚,沒有水草,沒有所謂的生物鏈,什麼也沒有。這片令人舒心的湖,帶著水特有的親和與溫柔。
梔夏就這樣抬頭看著,靜靜地看著,看著那一縷縷陽光灑在這外表優雅,地下卻壓抑著波濤洶湧的一片湛藍。她的心裏頓時也開始激起一層層浪花。
那時她是知道的,南靳月並沒有走,他就躲在樹林中間。不是走了嗎?為什麼不走?為什麼要藏起來?如果不舍得走,為什麼不站出來?為什麼不來阻止她?向她解釋或說點什麼也好啊……她可以感覺到,他們的猶豫和不舍,但是為什麼呢?她那麼信任他們,難道那些自己所謂的信任在他們眼裏,隻是可笑的愚昧嗎?
很快,她便因為近日來心靈身體上的雙重折磨暈了過去,而那幾滴淚珠,從梔夏眼裏滑落出來的淚珠,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像脫了線的珍珠,泛著淒美的光華,像是在哭訴著心底的不舍。
梔夏的心裏在掙紮著。她想起了他們有過的曾經一段日子,午後慵懶的陽光下,梔夏趴在石桌上給南靳月唱歌,當自己生病時他與伊藤的爭執,她把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時,他臉頰飄上可疑的微紅……
那如電影回放般的一幕幕情節,在她腦海裏閃過的那雙黑色的墨瞳帶著千萬種情緒,令她心痛萬分,梔夏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丁當的那首《我愛他》。
悲切哀怨的歌詞,如泣如訴的旋律。想起過去的愛戀,過去他對她的包容,她對他的執著;想起過去他對她的愛憐,她對他的柔情萬千。而今卻已經相隔那麼遙遠,好像上個世紀的故事。想起以往他們心有靈犀,現在你我相對無言,心各天涯。
隻不過是這世上多了一個憂傷的她,而你一定還是會好好的生活著吧。那一段還未能道出的無形情緣早已將她的七魂六魄,傷得少了五魂三魄。一個好好的人,不,如今人也不能算是了吧,如今她究竟算是什麼?是一個魂魄不齊全的人?還是鬼?
嗬嗬,從今,她究竟如何對待紅塵情愛?怎麼看這人間多少戲夢?不,應該不會再涉足其中了。情如飛塵,揚空落地,憂思難忘,憶曾往夕,心為何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