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做了個“請”的姿勢。
袁帥站起來坐到一旁的酒吧椅上,挎著吉他進入了低吟淺唱的狀態——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
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
沒人記得你的模樣。
三巡酒過你在角落,
固執的唱著苦澀的歌,
聽他在喧囂裏被淹沒,
你拿起酒杯對自己說……”
袁帥用低沉的嗓音將巨星毛不易的這首《消愁》娓娓唱出來,這些年的經曆居然不自覺地像過電影一樣在他麵前重放:喪父,分別,背叛,失戀,畢業,考研,結婚,離婚,撫養袁小園……
往事一幕幕,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當袁帥對著時空敬完這八杯酒,整個房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住了。
矮大緊手裏緊緊擒著方才那杯普洱,杯壁微涼,平日裏能說會道的他,此刻居然翕動著嘴唇,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會唱歌的人很多,能創作的人也很多,長得帥的人更是跟割了茬兒的韭菜似的,一茬兒接一茬兒。
而眼前這個袁帥,會唱,能寫,人長得帥,更重要的是,他有一把辨識度特別高的低沉嗓音,以及一股隱隱流露出的曆盡滄桑的氣息。
這太難找了!
矮大緊已經迫不及待地蠢蠢欲動了,他一個勁兒地給宋可使眼色,意思是這個人趕緊簽,越快越好,別回頭再給跑了。
宋可會意,但他還是沒有立刻開口。
矮大緊說的好聽是個文化人,說的再通透一點兒,就是個頑主,吃喝不愁,拿文藝作為人生的消遣。
而宋可不用,宋可是商人。
商人重利輕離別,老板開公司不是為了賺錢,難不成還是為了江山社稷?
“這首歌是你寫的?”宋可擰著眉問道。
“嗯。”袁帥把吉他從脖子上取了下來。
“全版權都在你手裏?”宋可問。
“嗯,從來沒對外發不過。”袁帥答。
“行了,老宋,快簽吧,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矮大緊實在沉不住氣,明裏就開始敦促宋可。
宋可點了點頭,問袁帥道:“你唱的不錯,形象也好,要不你把這首歌的版權和三年的經紀約都簽在我們太格麥田吧。”
如果是一般的新人,聽到這種好事,估計得趕緊激動地站起來說“謝謝老師”了。但是,袁帥沒有。
聽完宋可的話,袁帥沉吟了一下,幽幽地答複道:“宋總、高老師,我隻能把《消愁》的發行權簽在太格麥田,其他的恕我暫時不考慮。”
宋可一愣,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袁帥剛才的表現確實才華橫溢,但他畢竟是個新人。而且在這一行,宋可別說是見過幾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才華橫豎都溢的,他也見得不少。
寫了一首歌,就狂成這幅樣子,袁帥的回複顯然令有心簽他的宋可,心生不悅。
初生牛犢不怕虎,給臉不要臉啊。
矮大緊是個聰明人,他和老宋又是多年的交情,一條底褲兩個人穿。
他見勢打圓場道:“袁帥,其實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畢竟你是個新人,太格還是不錯的,宋總也看中你,你在這裏肯定能大展宏圖。”
袁帥眼神堅定,不為所動。他可不是那種耳根子軟,被有身份有行業地位的人說兩句,就會喪失原則的人。
這一行就是名利場,別人覺得你有利可圖,就會想辦法將你牢牢混在身邊,變成搖錢樹狠狠壓榨;而一旦你江郎才盡利盡而散,這些人又會將你棄之如敝履一腳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