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祁泓睿的這個注意,向來不願涉足朝政的逍遙王也頗感興趣,於是便被皇帝拉來,強行陪著皇帝一起出主意,給他當參謀。
兩人正在議論著,殿外忽然傳來方九耀的公鴨嗓,尖聲稟告道:“太後駕到!”
祁泓睿皺眉,太後極少到自己的禦書房來,既然來了,肯定是有重要事情。他放下手中朱筆,站起身,與逍遙王一起麵對門口,迎著踏門而入的太後。
太後今日一身盛裝,戴著鳳凰於飛的珠釵,威嚴莊重。
進入禦書房之後,太後便輕輕揮手,讓攙扶著她的小宮女離開,太監頭子方九耀極為聰慧,看到這一幕,十分自覺的退了出去,關上了禦書房的兩扇沉重木門。
祁泓睿給太後請了安,讓她坐下,朗聲問道:“母後,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望朕?”
太後冷聲道:“母後不來,你不是更沒有時間去看望母後?整日忙著招賢納兵,恐怕都忘了自己的母後吧。”
祁泓睿臉色一僵,便知道了太後所為何事,聲音也冷淡下來,道:“母後見諒,朕這幾日確實比較忙。等朕忙完了,自會去向母後請安。”
太後斜睨著站在一旁的逍遙王,沒好氣的問道:“歌笑,皇上糊塗,你怎麼也跟著犯糊塗,不勸著皇上一點?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該如何收場?”
黎歌笑隻能賠笑,在場兩個人,一個是太後,一個是皇帝,自己誰都得罪不起。
皇帝倒也不介意黎歌笑在場,直接坦白的對太後道:“母後,如果你指的是天下開科考試這件事,朕不打算收場。”
“不收場?”太後佯裝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祁泓睿點頭,道:“是。這是朝政之事,後宮不得幹政。母後雖為後宮統領,但一樣要遵守先祖定下來的規矩。母後,關於這件事,朕會與歌笑仔細商量,你就不要操心了。朕這兒忙著,待朕空閑了再去向母後請安。小方子,送太後回宮!”
祁泓睿說完,不容置疑的把方九耀喊進來,皺眉命令方九耀送太後回宮。
“皇兒,不可聽信華陽公主的蠱惑之言!”
“母後!”祁泓睿不悅的怒拂衣袖,沉聲道:“朝政之事,朕自有主張!禦書房乃朝堂重地,母後今後還是不要隨便出入了!”
慈英太後不敢置信的看著祁泓睿,看著他冷若冰霜的表情,終於無奈的發現,也許自己的兒子當上皇帝的那一天,很多事情就已經改變了。
慈英太後離開之後,祁泓睿的表情始終陰沉著。
黎歌笑打量著皇帝的表情,小心的說:“皇上,為了華陽公主,禁止太後出入禦書房,太嚴重了吧。”
祁泓睿從鼻端裏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悅道:“朕去安華宮,太後怎會知道?這幫大臣,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敢監視朕!”
祁泓睿惱怒轉身,手中的奏折“砰”的一聲扔了出去,重重的砸落在青玉地磚上,發出劇烈的響聲,黎歌笑嚇了一跳。
“皇上,稍安勿躁,這宮裏,誰不要命了敢監視您?咱們還是再研究一下,看看考試的細節有沒有問題吧。”黎歌笑賠笑著,彎腰拾起了奏章,拉著祁泓睿走到一旁研究著。
祁泓睿卻無名火起,隻覺心裏莫名的燥熱。他喚了一聲,便有兩個小宮女上前,用輕羅小扇替他扇著涼風。
祁泓睿猛地憶起來,那日在安華宮中,瞧見林青青午後睡在石凳子上,大概是天氣太熱了吧。略一沉吟,便傳令道:“來人,將朕的寒玉冰床送至安華宮,賜給華陽公主。就說——就說,朕感謝她前日為朕所講的故事。”
黎歌笑驚訝得合不攏嘴。祁國地處西北方交界處,夏天無比燥熱,祁泓睿又極怕熱。於是在他登基的第二天,不顧大臣的反對,用一整塊巨大的千年寒玉,製造了寒玉冰床,放在禦書房內,以供他天熱時休息所用。而他居然將寒玉冰床賜給了華陽公主……
看著黎歌笑驚訝的神情,祁泓睿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旋即又恢複正常,淡定自若的說:“反正朕每晚也都歇息在安華宮,有何不可?”
黎歌笑很識趣的哈哈大笑,說:“當然沒問題,反正是皇上您自己的東西,您想賜誰就賜誰,絕對沒問題!”
祁泓睿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聲,道:“朕還要讓文武百官,讓這天下都知道,朕就是聽從了華陽公主的意見。隻要是能夠對朕治理國家提出好建議的人,不管是誰,朕都會從善如流!”
黎歌笑眼裏的笑意隱去了,他聽明白了,皇帝不光是為了獎賞華陽公主,更是為了鞏固他自己的政權,看來皇帝變革的心意已決。黎歌笑隻是擔心,變革也許會遭到更多的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