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對於平民,神官隻在外麵的神坊中接見他的信徒,授經教義,排憂解難;而文室的士族貴廷則會在逢時過節而預請那些因時來運轉而名重一時的神官前去為豪門貴胄春祈秋報、致敬民神。
但兩者之外,神官在神社中也是自有一處住址的,樵夫此刻前往的,就是神官的私人住所。
葵侍敲響神社後麵的一扇屋門後,等至裏屋傳來一聲回應後才能轉身,然後無需身前的葵侍一語道破,他忙解下草編竹筒,樵夫先跪在了門前磕下一個頭,最後葵女才推開了門,請外人進入。
葵侍隻能靜立在門外,等到樵夫進入後,方才將門關上,再次靜立在門外,等著裏屋作為信徒的外客最後出來。
“尊使,您上次說如果想救鄙人那命賤兒願誌的命,需以命換命,您的信徒鄙人,說自願拿出性命為子犧牲,一命換一命,但是您說神識的旨意,是需要用一個年歲相仿的嬰孩……
現在鄙人找到了,鄙人與妻隻有一個命賤兒,門單戶薄,子息伶仃,求您……請出天官賜福,為子降下福祿,以期盼子能避禍逃災。”
樵夫說完,呼吸了兩口裏屋內被神官點起而焚燃著珍稀樹脂和香木製成的神香,慢慢地被安撫下了煩躁的情緒。
移過草筒竹簍,他一個速將手伸進裏麵,掏出了盤子中一紅一白的饅頭,緊連撲通跪倒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奉上,聲聲不斷的磕頭聲一蹴而就,用他那不值一錢的頭顱響磕在了石地磚上。
用一月砍柴換錢而得來的兩個饅頭,是大室平民一年到頭渴望而最心滿意足的麵食。
樵夫兩腳跪擱在地,目不別視地炯炯注視著莊嚴寶相的小神官,虔誠地目注心凝,根本不敢錯過在聽完他的訴求後,麵前肅坐的神官作出任何有關神意的回生起死之應。
“籲,愛別離苦,聚散有時,悲歡冷暖,流轉易逝,求不得啊!
然而神社受命於天,一如既往地秉持著兼愛無私的仁義之道,視你們皆愛如己出,你和那願子本無有相見之期,是不得共處的命該如此,於是神意始現''換命''一說,若你已神領意得……也罷!也罷!”
小神官打發走了門外的葵侍,親自將樵夫牽引至了私所的後院,神社本就被百年前的第一任神官建在了一個藏風聚氣的吉地上,神官私址就在深山大穀之上,前條山脈之後,高山大川中的山間林下,登高望遠地放眼遠眺,則舉目千裏,山川相繚。
映襯了一句天生地設,祭壇就被置在了那乾坤正中好比璿霄丹台的石台上麵,小神官一抬腿,蹬腳就跳上了祭壇,仿佛與那無悲無喜,那從天而降的神使已融為一體。
隻見神官不慌不慌地亮出立身揚名的那把祭劍,握住劍柄就得心應手地在空中揮舞起來,平穩地懸空穿刺,表演性極強地一氣嗬成,跳起又躍下,在石台上遊刃恢恢———引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