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月如鉤,清霜早早地了鋪地。
疾風吹散萬戶煙火之氣,讓天地間宛若處於無邊無際的洞穴一般。
王宅的主人是王繼昌,乃是洛岔崗的富戶,深宅大院,前三道的門廳,後三道的休榻之所,左右廂房各十間,住的是丫鬟婆子與保鏢護院。院內有出了名的太湖石,梅蘭竹菊無數,一池蓮花塘。
當下已是四更天,破曉之際。就在員外爺酣睡之時,被護院的砸門之聲驚醒。“噔噔噔!噔噔噔!”屋外扣門疾如驟雨帶著呼喊,“老爺,老爺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員外爺從夢中驚醒,心想著今日護院怎麼如此變毛變色,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更別說三更半夜膽敢驚擾我睡夢。
他轉念一想,怕是有重要的事情發生,便顧不得穿鞋披上一件袍子匆匆跑去開門。
門一開,見到的是護院王頭,他急的滿頭白毛汗,歪歪的發髻,鬢角散亂。他眼神滿是惶恐,氣籲籲稟報:“老爺不好了!小姐,她。。。她被賊人擄去了!”話音剛落地,原本在屋內準備掌燈的夫人剛一句“我兒~”便心頭一沉驚厥過去,連人帶桌翻倒在地,茶壺茶碗散落一地。員外爺一看哎呦一聲,內火上撞,急的大聲喊人。好在這會兒丫鬟婆子也已趕到,眾人抬起夫人上了床,有經驗的婆子對她又掐人中又上丹藥進行搶救。員外爺這邊顧不得夫人,趕緊與王頭趕往小姐閨房。
小姐住的不遠,就隔了一個月亮門洞。
眾人急衝衝邁步進入小姐房內,發現件件物品皆如原樣,就好似小姐隻是臨時有事出門了一趟。員外忙命丫鬟翠枝點數了一下珠寶首飾金銀細軟,發現無一丟失。桌上茶碗茶壺蠟燭台子,梳妝台上胭脂口脂梳子鏡子,淨麵台銅盆花巾,床褥枕頭均是整整齊齊。小姐房間正門、窗戶、頂棚也經幾個護院查看過,未發現有溜門撬鎖的痕跡。
員外一看心生疑慮:‘嗯?這怎麼回事?小姐房間一無撕扯爭鬥,二無迷香撬鎖,若非小姐自願開門跟隨而去,實難想象這賊人又怎麼做到擄走小姐毫無痕跡?’
他轉頭問王頭:“你說小姐被賊人擄去,有查過各房各院了嗎?是親眼所見嗎?”王頭上前回稟:“老爺,事情是這樣的。今天小的值班,我剛從茅房拉屎回南廳的路上,隔著門洞發現小姐房間還亮著。小的當時也不敢多管,但是呢就還沒等我要轉身離開,就聽到小姐門被推開,我瞪大眼這麼一瞧,就看到一道黑影竄出小姐房間,那身法太快了,我就看著這一丈二護院牆都沒攔住這個畜生,他輕輕一躍就跳上牆頭了,一溜煙就逃走了。我就趕緊進了院子,我可沒進閨房,就遠遠的一看,叫了幾聲發現並無答言,我猜想著可能就是小姐被擄了,就趕忙來報信。”就在此時,幾個護院紛紛趕來回稟,各個房間院落都已查過,都沒發現小姐蹤跡。王員外心頭一涼,完!自己的掌上明珠怕真的是遭了賊人的毒手啊。員外頓感胸悶,大聲咳嗽起來。眾人忙幫著解勸,婆子們扶著老爺給他淨麵端茶,好一陣忙活。
天邊泛了魚肚白,賬房先生見時間差不多,支了10兩銀子派了一個信子前去衙門口報案。俗語說,錢通神路,有了銀子開道,衙役二話不說,剛撂下飯碗便急衝衝地過來了。
話分兩頭,離洛岔崗約莫十裏地的官道之上,隻聽得清脆的鈴音飄過。一匹駿馬托著一架馬車漫步而行。但路人看到卻無不驚駭,怕就算最見過世麵的人,也要對這馬車嘖嘖稱奇。
就隻見這寶馬外貌俊朗,神采奕奕,全身的肌肉鼓鼓著,看得出是有人精心照料過的。它全身雪花白,蹄子上方有幾簇紅毛,活脫一匹踏了炎的神駒,煞是好看。此外,馬嚼子上金絲鋪麵,鑲嵌著五彩的琉璃,豆粒大的珍珠。馬車是黃花梨的架子相當堅固,沉香的木雕內嵌其中令車身幽香四溢。外麵是一道道的黃銅箍緊,就連漏出頭的鉚釘都讓工匠精心雕刻各種鳥獸之狀,華美異常。這讓人不經感歎,莫不是皇帝出巡,尋常人家哪來這樣的氣派。但讓人費解的是,財不露白,不知這戶人家是何意?更讓人詫異的是馬車並無車夫,而任由寶馬開路,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