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可眼底有些訝異,忍了又忍,才繃住了臉沒去看阿蘭,這竟然是阿蘭會說的話,很好,果然是她教導有方。
不過,她可不是怕這個。她愁的是,助手小寶寶說的劇情會變果然來了,這變化一來就這麼大,打得她措手不及。張彥合出征了,他怎麼會出征?覺得身體好了可以硬拚憑軍功競爭皇位了?說笑而已,這可不是張彥合的性子。要是有一勞永逸的方法,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采取。
這劇情簡直像匹脫韁的野馬,她的蝴蝶效應這麼強嗎?出征可不方便帶親眷,他會找什麼借口帶鄭洇笙走,總不會放棄她吧。連給假情報都隻是禁閉,她可不信張彥合那麼容易就會放棄。所以…其實她隻要看好鄭洇笙就知道了。
如果張彥合不幸陣亡在戰場上了,遺孀的她能得到不少補償吧。至少後麵的那些苦難事就不用經曆了,畢竟人都沒了,助手小寶寶還能逼她為誰做什麼?她當時寫時沒啥,要讓她親手去做,那她連在這苟且偷生的機會都沒有。雖然身為這些人的“生身父母”這樣想挺不厚道的……
所以,他會借西域的兵幹什麼呢?二皇子遠在京城,他又怎麼傷得到他?
她嗅到了些風雨欲來的味道。依她多年寫小說經驗,她心裏其實有想法,隻是並不確定這裏的人會否真如她所想那樣。
“三弟倒是有魄力的。”在府裏收到了西域新帶來的口信,張應頻冷笑一聲,他之前在殿堂上還有些訝異張彥合的主動請纓,這人竟然願意放棄比較平穩的混戰取命,劍走偏鋒。是他低估他了,若他沒有西域的信,又真被他的表麵遮了眼,他還真可能會跟著他的想法走。
可是,殺親哥,他剛建立起的威信不會被消耗完嗎?除非…他掌握了別的證據,這證據,能讓他殺了後不僅漲名聲,還會在老皇帝心中地位更上一層。
而且,他上麵還有大皇子,雖然支持者大多是文官。要走堂堂正正競爭的路,老皇帝的身子骨可等不起。他還是有些急了。
“追加的籌碼也豐厚,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準備食言而肥。螳螂捕蟬,蟬硌斷了螳螂的鉗子,也是有趣了。”他嘴角笑意更濃,眼眸更是幽深。
幾日一晃而過,張彥合出征的那日,府裏全部人都出來送行,鶯鶯燕燕一堆,那胭脂味熏得洛小可差點喘不過氣來,她是皇子妃,不僅逃不掉,還要對著張彥合做出深情模樣說貼心話,真是把她活了這麼些年所有的演技都用上了。
不過,令人驚奇的,鄭洇笙倒是沒往上湊,不僅如此,她與張彥合連眼神接觸都隻有短短幾秒幾次,大多時,她都是藏在鶯燕裏,以帕捂嘴,小臉微白,一副生了病風一吹就要倒的模樣。
張彥合終於走了。帶著一大屋子人回府的洛小可差點喜極而泣,她暫時可以逍遙了。
披堅執銳的張彥合,踏上了出征北狄的路。
“報,三皇子帶著援兵已到!”
坐在主帥營帳裏焦頭爛額的定遠侯周全聽言,眉皺得更緊了。三皇子?他從未這位皇子有何出眾之處,不會就真是安撫而來吧?事實上,除了大皇子,二皇子,其他皇子在他眼裏基本是透明人。因著常年守邊疆的身份,他與二皇子打交道更多,對二皇子也更是服氣親近些,本以為這次該是二皇子來……
畢竟是皇子,還帶著增援來,怠慢了也不好。他起身,盔甲碰撞的聲音紮耳朵得緊,走出兩步,他揭開門簾。
北麵邊境,晝炎夜寒,風強凜冽,入目皆黃沙。
長年守於此的周全,麵色黑黃,皺紋深深,似是每一條皺紋都夾住了太陽光般。銅鈴大眼,高鼻厚唇,長相極是方正,身高少也有九尺了,站在那和一座小山般,遠看著便是巍峨不侵。
也確實,他就是大齊北麵邊境的定海神針。
近距離站一起了,張彥合竟還比周全矮上半指。
“定遠侯戍邊辛苦了,父皇一直憂思著你。想必你也不喜客套的話,我就直奔主題吧……”張彥合剛翻身下馬就開始和周全談起帶來的兵力和邊境守防的狀況。像定遠侯這般武將,最討厭磨磨唧唧的官話,特別是在邊關吃緊時,要想在他心裏留下個好印象,直接討論正事是最好的。
這確實是個好方法。見著來的皇子英氣勃發,所識所解角度奇特而直中要害。周全不由在心裏感慨,他果然老了,想法再不會那麼充滿生機,要是再年輕個二十歲,他可能也不會那麼保守……
兩人在沙盤上走旗商議著。直到月上中天,主帥營帳依然是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