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是儒府(1 / 2)

“宇宙萬族已拜於天儒門下,人族已實現天下大同,人人居有其房,學有所成,勞有所酬…”

這句尊天奉告響徹在宇內宇外,一直持續到‘九九重陽‘那一天才平靜下來。

因為這一天,為人族效死的萬世祖先們需要安靜。

九九重陽節。

饒是天儒大陸在六位儒主的尊天奉告中成為無限逼近‘天下大同’的理想世界,然而從農業文明就開始誕生的禮俗觀念,仍然深紮人心。

“禮敬祖先,慎重追遠,給祖宗們跪下,以示孝敬,永懷初心,不忘根本。“

文東來低著頭,理了理因為跪拜而發褶的下襟,抬頭睜眼的刹那,閃爍一絲疑惑且迷茫的光澤。

他的眼角瞥了瞥眼前幾人高的的萬字石碑,不敢相信自己一夢醒來竟然來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而且還要去跪什麼石碑,他的五官慢慢扭曲,可是被母親橫眉掃視一眼,縱是不願,也無可奈何。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夢遊?

咚咚咚…

腦門的撞擊聲伴奏著骨頭眼裏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做夢。

文東來最終選擇了暫時妥協,叩拜之時,他的嘴角不時飄過一絲苦澀的微笑。

他的腦海裏也不禁回憶起昨夜的過往。

他隻是一位終日愁房愁薪的打工仔,閑來無聊,讀儒家史的時候,因為‘未知生、焉知死‘這一句晦澀難懂的內容而沉入夢鄉,一覺醒來就來到了這個‘儒‘的世界。

這裏除了‘儒‘,什麼都沒有,沒有道,沒有佛,沒有諸子百家。

確切來說,這裏是一個極度純粹的儒世界,儒是活生生的存在,更是一種神秘的生命,他居住在儒府之中,而儒府就是‘人‘。

換言之,儒與人相依為命,相濡以沫,誰也離不開誰。

但此‘府‘非彼’腐‘,府是宅、房、舍、居所的意思。

人就是儒府,人就是儒居住的房舍。

雖然想起來有些毛骨悚然,但這確實是不爭的事實。

儒義中說‘儒,敬天地、祭先王‘,可是對為何’敬天地、祭先王‘卻沒有解釋,畢竟儒這個字誕生於原始社會的崇巫時代,也許是因為人類的渺小或者是恐懼自然的強大,所以從一開始人類就畏懼天地自然,同時又希望獲得先祖庇佑。

但在這個純粹的‘儒‘世界中不僅給出了詳細解釋,還更進一步地依托這個世界觀將整個儒文明推向巔峰。

這個解釋在每一位孩童識字時就要背誦萬遍,烙印終生。

“脈是血府,骨是髓府,天地是人府。人居住在天地之中,作為天地中的府客,理應敬天地,祭先王,圓通六門儒藝。”

在這個世界,人類與儒同生。

人類需要存心養性,才能感知儒的存在,當人類開啟天人感應後,隻要通過府考,得到儒的認可,就學習儒藝,最終凝鑄出血肉儒府,供儒居住。

一直與儒同生共死。

多麼浪漫的一生,可文東來的觀念卻無法一時適應。

儒府,以人心為引擎,以人誌為燃油,與天換力,與地換氣,安儒立命,成就傳奇,抵力萬象。

而這一過程被冠以‘修儒’的稱謂,或者叫‘修人’。

而文東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就是一位至今沒有感知‘儒’存在的瞎子,又或者稱之為盲人。

文東來卻無所謂,他隻是有些詫異地球上的‘儒文化‘竟然可以在這裏蓬勃發展,而且有揮斥寰宇之勢。

沒錯,這個充滿古色古香的儒世界的文明腳步已經踏入了無盡宇宙,並力壓宇宙四方的所有文明。

他抹了抹鬢角的汗水,抬頭仰望天穹,眼角微微眯起。

萬丈古樓躍天橋,擎風英豪上蒼穹。

“天空並非完全是藍色的,至少這裏的天空就有九重色彩。”文東來喃喃自語,心裏暗暗羨慕那些坐在萬丈古樓中的遠征英雄們。

他們是時代的寵兒,更是儒門的傳奇。

母親嚴肅地提醒道:“這是九重天,有九重虛影,近看似重樓,遠望像疊峰,並不是什麼九色天。“

她卻不知自己兒子心裏所念的實際上並不是天有幾重。

不過,她也很是頭疼自己的寶貝兒子對天、地缺少了些敬畏之心,竟然至今沒有感知到與他同生的儒的存在。

換言之,文東來的身體裏有沒有儒還是個未知數。

而這也是文母最為擔憂的事兒,人若被儒棄,就相當於被天地所厭,後果是很嚴重的。

對於一位生於天儒大陸、長於天儒大陸的少年來說,天、地也是自己的父母,地位甚至要超越親生父母。

若孺子忤逆父母,就是逆子。

若逆天地,就是逆天子。

文母可不想自己寶貝兒子變成逆天子。

畢竟逆天子會被天地所厭,若在成年之前還是感知不到自己的儒,就更無法開啟天人感應,最終無法凝鑄出血肉儒府,那終其一生也隻能碌碌無為,甚至還有麵臨詭秘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