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爽點了點頭，道：“是。”
柳詩詩又道：“即便像你所說，一個是好皇帝，一個是好大臣，好皇帝殺好大臣的人也比比皆是，劉邦你知道嗎？他算一個好皇帝吧，在他手裏，殺過的好大臣還少嗎？殺韓信、殺樊噲，殺英布、殺彭越，這些人哪個不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柳爽眨眨眼睛，似有大悟，道：“你這麼一說，我才明白阿爺為何每天哭喪個臉，原來他何止不開心，每天是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去上朝拜見天子。看來，不管好官壞官，每天最擔心的事情，是怕掉了腦袋，每天保護的東西，也是這項上人頭。難怪他每天回到家裏，悶悶不樂，也不關心我的成長。”
柳詩詩道：“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不幸的家庭又各有各的幸福，這話一點都沒有錯？”
柳爽瞪大眼睛，不解的問道：“你說這個……什麼什麼不幸，什麼什麼幸福，到底是什麼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感覺很深奧。”
柳詩詩一字一句又說了一遍，道：“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不幸的家庭又各有各的幸福。這句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一個大胡子老人說的。”
柳爽道：“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不幸的家庭又各有各的幸福，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他嘴裏自言自語說了二三遍，念到第三遍的時候，頓覺醍醐灌頂，大徹大悟，道：“誰說不是呢，我家看上去很幸福很風光，實際上一點也不幸福，阿爺提心吊膽、愁眉苦臉，阿娘也好不到哪裏去，跟著阿爺一樣提心吊膽，愁眉苦臉。就我一個，好像一個沒人管的孩子一樣，自己玩自己的，還開心點。”
柳詩詩見他說得可憐兮兮，便動了惻隱之心，道：“你阿爺為何提心吊膽、愁眉苦臉？”
柳爽道：“別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樣我知道，還不是為了我表姐。”
柳詩詩道：“你表姐是太子妃，何等尊貴，你阿爺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提心吊膽、愁眉苦臉了？”
柳爽道：“這個你就不知道了。”
他四下一望，見周圍沒有人，向柳詩詩走進兩步，壓低嗓子說道：“這個事我就告訴你一個人，你千萬別告訴別人，是我偷聽阿爺阿娘說話，才知道的事情。”
柳詩詩點了點頭，嘴裏“嗯”了一聲，道：“你說吧。”
柳爽道：“表姐嫁給太子已有七年時間，至今也未生個一兒半女出來。因為這事，我那姑姑幾乎天天找我阿爺商量事情，想盡一切辦法，想讓表姐趕緊生個孩子出來。哎，我那表姐也活該倒黴，肚子偏就不爭氣，搞得全家人因為此事坐臥不安。聽說聖人也為此大發火光，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