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打的酣暢,姬無涯一時忘了來意,此時經由林煜提醒,神色方才又嚴肅起來,回說:“先起來吧,屋裏說話。”
林煜看了林牧染一眼,兩人起身跟在姬無涯身後,林煜低聲道:“你是不是——”
“大哥,我先回房了,你們談正事!”林牧染心道姬無涯這次肯定是為了戰書的事來的,可不能讓林煜當場逮到自己通風報信的事,不然連狡辯都沒法狡辯了。說完之後,林牧染急忙轉身就欲逃跑,卻是被姬無涯一句話攔了下來。
姬無涯道:“本王方才從宮中出來,來給林將軍報個信兒。”
林牧染一聽,這好像和自己沒什麼關係,應該可以聽一聽。於是也是不再心虛,當即正了正身子,看著姬無涯在上座落座之後,自己也是在右側首席坐了下來,對麵是正襟危坐的林煜。
林煜抱拳沉聲問道:“可是朝廷要再起戰事了?”
姬無涯淺笑道:“林大將軍不愧是我大寰的鎮國大將軍。實不相瞞,禺氏下的戰書已經送到了太子殿下的案前,不久前,本王陪同太子殿下一起去見了皇上,並向皇上通報了此事,並也粗淺地擬了個對策出來。明日朝會,此事便會公布,本王來將軍府上,是想提前與將軍商討一番。”
禺氏的戰書一事,林煜收到了消息,林牧染聽到後心裏一驚,有些心虛地看了對麵的大哥一眼,發現林煜正鄭重地看著上座的姬無涯。
林牧染突然有些恍惚,大哥這樣的神情,自己從前似乎未曾見過。說來也是,大哥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他馳騁沙場建功立業的時候,自己還在繈褓之中。正是大哥去闖了刀光劍影戰地風沙,自己如今才有這樣安逸的生活。父母早亡,自己被大哥一手拉扯大,許是受了大哥的影響,林牧染自小對琴棋書畫這樣的東西都不感興趣,偏愛舞刀弄劍。
也正是如此,才結識了姬無涯,才有了這樣一個好友、“兄弟”。
林煜的眉梢眼角盡是歲月滄桑的痕跡,鼻下蓄著的胡須中也摻雜著銀色,更別提兩鬢霜華令人不忍直視。往日裏林牧染對這些都是視若無睹,裝作沒有看到,可是今天,那些斑白的色彩落在她的眼中,卻是無比地沉重。林牧染不由地出聲道:“我也去!”
姬無涯和林煜同時看了過來,林煜皺眉道:“染兒,你在胡說什麼?”
林牧染當即起身,到殿中站好,看著上座的姬無涯,一咬牙,直直地跪下道:“王爺!我沒有求過王爺什麼,隻這一次,讓我一起去吧!”
姬無涯目光自林牧染身上移開,落在了林煜身上,繼續道:“皇上的意思是,大將軍掌帥印,本王和裕王為左右副將,三人一同領兵出征。這軍營中的一切事物,都應是元帥說了算。”
此話一出,林牧染當即明了,轉而麵向林煜道:“大哥!讓我跟你一起去吧,從前你風來雨去地為小妹鋪就了如此安穩富貴的生活,大哥今年已經四十有二了,小妹今年亦是二九年華,很快就要出閣了,小妹隻想在出閣前多陪陪大哥。”
姬無涯目光一斜,好奇地看向了林牧染,輕笑道:“原來林家的千金大小姐竟也是甘願嫁人的,不知對方是哪家的公子,本王可是熟悉?讓本王考慮考慮是送上新婚賀禮,還是添嫁妝。”
林煜抱拳回答說:“承蒙王爺關心,小妹許配的是文丞相家的公子。”
姬無涯略作思考,訝異地說道:“如今文丞相尚未娶妻的公子,隻有庶出之子文灝了,這——”
“庶出又如何?”林牧染第一次覺得姬無涯有些討厭,“他有文治武功,有報國之誌,且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比起榮親王怕也是不遑多讓!”
林煜驚道:“染兒!”
姬無涯一時語塞,少頃之後方才笑道:“說得對,庶出又如何?真要追究,本王也不過是一個庶出的皇子罷了。文灝繼任兵部侍郎不久,以牧染的眼光來衡量,想必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人才,這門親事結得好,結得好。看來這嫁妝,是得添份夠分量的。”
“王爺抬愛了。”林煜起身單膝跪下,拱手謝禮。
林牧染道:“大哥!王爺!我跪在這裏,不是求王爺給我添嫁妝的,你們也別以為岔開了話題我就會放棄,南疆,說什麼我也要去!”
林煜無奈長歎一聲,看著林牧染道:“這——軍營之中,如何能有女子?”
“大哥執掌帥印,軍營中的事,全憑大哥說了算!”